陈旧背对着门口,面具下的眉头紧锁,脑海中反复权衡着利弊。
今晚,是否该冒险向老赵木匠直接询问盗墓之事?这念头如同火焰灼烤着他。
“娃,咱们接下来,咋办?”
老周头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陈旧的沉思,带着浓浓的忧虑。
陈旧这才猛地回过神,想起自己答应要先去劝慰赵婶儿。
他定了定神道:“我去劝劝赵婶儿,爷您在外头稍等,很快就好。”
“唉,好。”
老周头应着,浑浊的眼中满是担忧。
陈旧深吸一口气,戴上那冰冷的虎傩面具,掀开布帘走进了后院。
赵母正佝偻着腰,在木盆旁费劲地拧着湿漉漉的粗布衣裳。
“赵婶儿,我是陈旧。”
面具后的声音显得低沉而陌生。
“我师父,还有赵大哥说的话,句句属实。厉鬼是真的,赵叔他恐怕是被人害了,今晚真的可能会蜕皮,就像县衙里发现的那具无皮肉尸一样,把身上的血肉都褪下来。”
他尽量控制着语调,陈述着这惊悚的事实。
赵母拧衣服的动作顿了顿,脸上写满了不耐烦。
她直起身,抹了把额头的汗,想到眼前这后生是老周头视若亲子的徒弟,老周头又是自家男人的救命恩人,终究还是压着火气,语气却生硬:
“陈娃,你说的这些,老婆子我没亲眼瞅见。再说了,我跟老赵过了大半辈子,他是人是鬼,我还能分不清?你们啊,是不是被啥玩意儿迷了心窍?非要赁什么院子?你赵叔他就算真得了啥怪病,不就是身上痒痒嘛?能有多大的事儿?”
她说着,又指了指外面:
“还有啊,县里头来了这么多兵爷,刀枪闪亮的,还怕什么鬼?衙门里坐着的那些青天大老爷,他们能让鬼怪在城里作祟?那不得管嘛?”
陈旧静静地听着赵母连珠炮似的抱怨和反问,没有急于反驳。他理解她的不信,这些想法在常人看来天经地义。然而,这世间,真有厉鬼横行。
赵母絮絮叨叨,越说越觉得是几个男人大惊小怪。
陈旧面具下轻轻叹了口气,下一刻,他做了一个让赵母永生难忘的动作。
他缓缓抬起手,摘掉了脸上的虎傩面具。
然后,在赵母疑惑甚至带着点责备的目光注视下,他用指尖,轻轻地、但极其清晰地,将自己一侧的脸皮翻开……
那层薄薄的、带着血色纹理的脸皮,就那么诡异地悬在空气中,微微颤动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