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周头算过,如果自己当年正常讨媳妇儿,孙子应该跟他差不多大。
这声爷,也是他让喊的,明面上他说的是觉得师父的称呼生分,实际上就是想给外人说,这是他认的孙子。
这几日这小崽子身体不仅恢复的极快,还在验尸方面展现了不菲的天赋,甚至还动手给他打了一柄很锋利的小刀,叫什么手术刀。
他经不住对方的软磨硬泡,把他收作了学徒,录了户籍。
只可惜只能跟自己一样,是个贱籍,为此老周头还感觉有些亏欠。
“咋的了,又出啥事了?天都黑了,差爷还找我?”
“没有没有,爷你别担心,早上文书佐不是去禀告县丞嘛,是为这事儿。”
“那缺了指头的人找到了,叫王诚,但是人还活着呢!缉捕典吏奉了命,要带人去拿那王诚回来问话。”
老周头听完徒弟陈旧的话,皱了皱眉头。
没皮的尸首都躺在义庄了,人还能活着?
他瞥了瞥街对角那破旧的不知名小庙,边上正是发了疯的老田头正在跟着小孩子嬉闹,这让他不免想起关于人皮鬼的传闻。
关于这些日的案子,他其实有所猜测。
先前县里大户杨府的人来找过他在义庄买尸体,听闻便是买过去剥了皮做什么纸,他本来以为这些案子兴许都是为了这个目的。
只不过是有人掳了人、剥了皮,还乱抛尸体,但是现在居然查到跟那尸首一样的汉子还没死,真是离了奇了。
但是想到自己不过是跟着差役去唤个人,老周头也还是点了点头,开口道:
“走,前边带路。”
……
到了王诚家里时,日头已经没入山后,只余天边的微光。
老周头看了看天,并没有看到月亮,明白今晚又是漆黑如墨,不知怎地,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妙。
缉捕典吏进了屋内问话,他和陈旧蹲在院子边上等待。
不过多时,屋内走出了个妇人,应是那王诚的妻子王李氏。
“各位差爷辛苦坐等,民妇这就去买酒来。”
话落那妇人便出了院落,行色匆匆。
老周头有些困惑,这王诚家里看起来也不像是富贵样子,县丞亲自点名拿的人,他们到底用的什么方法能贿赂这缉捕典吏?
从屋子里出来的衙役很快便解答了他的疑惑。
“老周头,晚上没吃呢吧,这王家刚割的肉,典吏说吃了肉再走~”
老周头看了看身边消瘦的陈旧,欲言又止。
那衙役也看出来了老周头的意思,压低了声音说道:“这王家舍得着呢,来的人都能分上肉。”
老周头咧嘴一笑,拱了拱手。
像他们这些穷人贱人,晚上向来是不吃饭的,毕竟夜里也不做工,能够蹭顿肉,那真是占了大便宜,堪比过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