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他们这些穷人贱人,晚上向来是不吃饭的,毕竟夜里也不做工,能够蹭顿肉,那真是占了大便宜,堪比过年了。
这小崽子这几天虽说是恢复了人样,但还是瘦的很,能吃顿肉补补,应该能多长几两肉。
王李氏没过多久便带着酒回来,也是这个时候,老周头才见到了那个跟无皮尸首几乎一模一样的汉子,那汉子一边跟几位官差应和一边把酒接了过去。
怪,老周头从第一眼看到那个汉子就觉得很怪,却又一时间说不出来为什么。
确实是几日前见过面,但是好像也有哪里不太一样。
他扭头看了看,陈旧也在打量着那汉子。
“爷,这王诚,之前是有青筋的。”
老周头这也才明白了哪里怪,这西山县,除了那些读书的士族、大家的闺秀、地主家的胖儿子,剩下的人,谁不是胳膊上露着青筋的,这王诚,怎么突然胳膊上这么光滑了。
但是怪归怪,好像也无关紧要,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,继续看着主家人忙活。
王李氏将酒给了丈夫之后便进了灶房,阵阵肉香也从里边飘了出来。
香,真的香,但是又好像跟那年猪味儿不太一样。
不容老周头多想,刚才的衙役便拎着一小坛子烧酒出来,递给了他两个碗。
“老周头,他家内人说肉一会儿就好,这些酒先拿着喝。”
老周头伸手接过碗和酒坛子,满脸陪笑。
这坛烧酒并不是什么好酒,但是老周头也不在意,毕竟他平时喝的雄黄药酒也没好到哪里去,再说了,这可是不花钱的。
刚转过身,陈旧便迎了上来,接过了酒坛子和陶碗。
“爷,我来给你倒。”
老周头看着这懂事的学徒,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宽慰。
两人就这么蹲在屋檐下,伴着倒酒的声音,老周头看向了那天边的最后一丝微光,嘴角轻咧。
“爷~”
陈旧的轻呼打断了老周头的徜徉,他扭身,看到了对方递过来的陶碗,酒倒得挺满的,他连忙伸手接过,像是喝粟米粥一样在碗边抿了一大口。
酒刚下了一碗半,主家的肉便炖好了。
老周头看着差爷和王诚在屋里坐桌,伸手接过了王李氏手里的两碗肉,又接过了王家孩子手里的几张豆饼,点头称谢。
他转头蹲下,便听到了学徒的话。
“爷,这碗肉,你也给吃了吧,我啃点豆饼就行。”
老周头愣了一下,皱了皱眉,扭头便看见陈旧捂着嘴在反胃。
“真是贱命,没福消受。”
穷贱的人嘴都毒,老周头一边不悦地开口,一边把手里的碗放在旁边地上,接过了学徒手里的那碗。
“爷,这几天尸体看得多,吃不下荤腥。”
听着学徒的解释,老周头原本想唠叨几句,但是话到了喉咙,又咽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