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深掏出了药粉,先替他清理了伤口,然后洒了止血粉上去,轻吹了吹,不紧不慢道:
“伤不碍事的,但你继续喝酒,就很难痊愈了,即便是痊愈了也会下留疤——日后,你少不得要花千金万银,去买最好的铅粉遮盖,麻烦又费钱。”
“这就是你想与我说的话?”
卫槐君攥上了她的手腕,强迫她抬头,两人对上了彼此的目光。
秦深往后抽了抽自己的手腕,示意他放手:
“我能与说的,只能是这样,也只有这样——但是,你可以做你自己了,该报仇的报仇,该筹谋的筹谋,从前对你那般要求,是我做错了。”
卫槐君很惊讶她会说这样的话。
她不肯爱他,却连他假扮出来的那个,她也不愿再要了么?
“这天下的道理,全让你占了,你想如何,便要我如何?”
“所以,是我错了,我所愿所求本就是一场荒唐,我不愿自己一错再错!我想成全了你,也放过我自己。”
秦深低垂着眼眸,表情是寡淡平静,可微微颤抖的指尖,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心中的痛苦和挣扎。
但是她明白,继续执念下去,除了逼卫槐君彻底分裂人格,她还能得到什么不同的结局?
与文琅约看四季花谢的约定,只是一场虚妄,而这份感情,也已注定走不到柳暗花明。
如果这样,那么她宁愿世上再没有文琅这个人!
这样,他就不会像影子一般孤寂无助,不知自己从何而来,也不知自己存在的意义!
……
卫槐君沉默了良久,轻笑一声后,才缓缓开口:
“我的感情与你无关,只有我自己才能成全——温琅琅,你只需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,今生今世,我与你……没完没了。”
“好。”
她浅声应下,态度从容。
秦深替他包扎好了伤口,系下了最后的结扣。
收拾了床边的酒坛子,她推开了窗牖,让风吹进屋中,散一散屋子里浓重的酒味儿。
“你安心养伤吧,我已经寻到了残霜的药引子,一个月后,我会想办法离开这里,如果你想在离开前杀了霭凌风,更要抓紧养伤了。”
听了秦深的话,他猛然睁开了眼睛——
五年了,他以为她和母亲中的一个,会一直受残霜之毒的控制,他也做好了长久留在陇西的准备。杀霭凌风,除卫厉,为父亲和卫家军平反,这甚至与夺回汉室江山,这些事儿在他心中早有计划,他需要的只是时间和机会。
可如今,她却找到了药引子,这意味着她不再受制于人,不再需要他为她牺牲自由,受卫厉和霭凌风的摆布……
说穿了这些‘意味’,剩下的只有一个,那便是她可以自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