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林院子在潭头村的最西头,背靠着小青山和一片碗口粗的竹子林。这里地偏儿又潮,只有文太监一家院子,最近的邻居隔着也有三四百米远。
所以人提起西林院子,就知道说的是文太监的家。
牛车轧过乡道,越走越偏,感受到山脚下的阵阵凉意,嘎吱一下,车轮子停了下来。
张媒婆扶着秦深下了牛车,清清冷冷的走进院子。
堂屋大门上贴了个半新不旧的囍字,不知是不是上一任用下的,除此外,再无喜庆的物事儿,院子里一个拦门的人都没有。
张媒婆见怪不怪,嚷着嗓子叫了声:
“庚哥儿,你家新娘子到啦。”
应话的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,他面无表情,捧着两碗红糖蛋汤从灶房出来,分别递给秦深和张媒婆,冷冷道:
“我爹还没回来,说不用拜天地了,新娘子先坐炕吧!灶房摆了饭,你吃了就走。”
张媒婆认得这娃儿,听说是文太监捡来的,文太监平日在宫里当值,为了给他寻个照料事儿的妈,这才一房接着一房的讨老婆。
她也习惯了这娃向来的尿性,勉强笑了笑,只说自己归家去,不留着吃饭了。
把身后的廖氏一并托给男娃后,张媒婆便扭头就走。
秦深顶着红盖头,由男娃领着进了堂屋,她心里默然:
嫁个太假就罢了,本就图着不必为男人生儿育女,操劳自己,却还是没逃过,莫名其妙给人当了后娘。
秦深坐在炕上,屁股膈得发麻。
炕头三月里还垫着床厚褥子,说是厚,其实也只是硬邦邦的一块,不知多久没有拆了洗晒过了,散着一股潮哒哒的霉味儿。
等了许久,窗台上豆大的油灯,越晃越小,几乎都要灭了去。
泥坯糊的墙,一点儿不挡声,隔壁娘亲廖氏的啜泣声,时不时的传进了她的耳中。
被哭得心里烦闷,径自掀开了红盖头,喘上一口新鲜的空气。
秦深扶着酸麻的腰,走到方桌边儿,她掏出袖子里捂得火热的小剪子,剔了剔油盏里的灯花儿。
这时,堂屋的门吱呀一声响,秦深立即回头,见有人推门进了屋子。看书阁『m。seeshu。net』,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