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家破人亡这个词,顾夜心手下一顿。
她漆黑的眸子仿佛是蒙上了一层薄雾,淡淡开口道,“如月,你觉得我卑鄙吗。这主意是我出的。”
如月水下停了,想了想,道,“我爹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人要懂得变通。今天即便不是大首领,像嗒实因那样残暴的人,他为了权力,连自己的父亲都敢杀,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?这位老先生若是真受汉文化影响,觉得自己不该苟且偷生,那便有些迂腐了。大环境如此,我觉得那位先生应该审时度势才对。大首领虽然是利用了他,可是也保证了他一家老小的平安,他应该想的更长远才是。”
顾夜心褪去了眼眸里的迷茫,不想再提此事,索性手下加快,结束了最后几针,一个精致小巧的香囊,便做好了。
顾夜心眯着眼笑,如月好奇道,“姐姐,你做这香囊,是要送给谁?”
顾夜心乐呵呵道,“送给你和我的。”
如月不解道,“送给你和我?好好的,怎么想起来做香囊了?”
顾夜心没说话,放下手里的针线拉了如月起来,“你跟我来就知道了。”
上回给顾夜心治风寒的那位军医,顾夜心不知何时,就跟人家打成了一片。
顾夜心和如月去了那军医的帐篷,正赶上那军医在做药材分类,顾夜心殷勤的道一句“我们来帮你”,就拉着如月一同坐了下来。
顾夜心和如月,那都是医家行手,因此分拣起药材来,毫不费力。
贵霜高原上的草药,和大晋传统的草药区别很大,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是重合的。
顾夜心一边分拣药材,一边向那位军医请教,一下午的时间,顾夜心就学会了分辨许多的药材。
出了帐篷,如月忍不住问道,“姐姐,你是什么时候和人家混在一起的?我看你们说话,显然你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。”
顾夜心捂着嘴直笑,道,“你还记得从前咱们在咸安的时候,我有随身带创伤药的习惯吗?我来了这里,发现这里的创伤药药材比大晋的药材药效迅猛多了,若是可以制作成创伤药,那效力一定是极好的。所以我便有意接近这个军医,所幸他人还不错,肯教我,如今,我已经可以分辨出足够多种类的药材了。”
如月这才听明白,“你这是要自己做创伤药?那香囊,就是这个用处?”
顾夜心脸上浮现起一抹慎重。
“不管如何,咱们总归是身处险境,能为自己做的,一定要做。”
这两月以来,顾夜心从来都是该吃吃该睡睡,过得比谁都快活。
先前因为和亲而瘦成一把骨头,眼下看着,那脸蛋也渐渐饱满起来,恢复了往日的神采。
如月一直以为顾夜心不怕,她是相信贝鲁斯会保护她们性命的。
却原来,顾夜心从来不曾相信过这里的任何人。
如月看顾夜心的眼神有些恍惚,顾夜心知道她懂了,便不再多说,拉了如月的手道,“走吧,明日起,你可要跟我一起去采草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