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淳的指尖冰凉,几乎握不住鼠标,一种莫名的恐惧顺着脊椎爬升。屏幕上,“novia”的主页像一道撕裂现实的幽深裂缝,从中渗出令人窒息的寒意。那些扭曲狂乱的色彩、痛苦挣扎的形l,尤其是那在暗红背景下的模糊白影……这根本不是艺术!这是无声的尖叫,是凝固的疯狂,是被精心装裱起来的噩梦!黎淳猛地深吸一口气,用力掐了一把自已的手心,用痛感逼退那股想要逃离的冲动。她强迫自已再次看向屏幕,将那些让她生理不适的画面一一放大。这一次,她抛开所有恐惧和杂念,像一个真正的侦探那样,用冰冷的视线扫描着每一个要素,搜寻任何可能指向现实的蛛丝马迹。突然,她的鼠标停顿了。一个反复出现的细节,抓住了她的视线——在那些描绘模糊扭曲女孩的画作里,每一个角色的头上,竟然都戴着一个蝴蝶结!颜色各异,红、蓝、紫、黄……但诡异的是,在每一幅混沌压抑的画面中,唯有那个蝴蝶结,被描绘得异常清晰,甚至堪称精致,连缎带的丝质光泽和细微褶皱都分毫毕现,与周围模糊扭曲的人形形成鲜明的对比。等一下!黎淳的心脏猛地一颤,她几乎是扑到书桌前,猛地拉开抽屉,拿出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糖果盒,手指发颤地打开盒盖,一把捏出了里面那截短短的蓝色缎带!她回到电脑前,鼠标疯狂滚动,快速找到那幅最让她心悸的暗红背景图,将那个白影头部的区域不断放大,再放大!果然!那个面部模糊、形态扭曲的白影头上,清晰无比地戴着一个蓝色的蝴蝶结,与她手中这截来自何雨冰铁盒的蓝色缎带,几乎一模一样!“嗡”的一声,黎淳只觉一腔热血猛地冲上头顶,耳边一阵轰鸣!她猛地向后一靠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像是要炸开一样!愤怒,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冰冷彻骨的愤怒,瞬间席卷了她全身!她的拳头死死攥紧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那截蓝色缎带被她攥在手里。一个恐怖到令人发指的大胆猜想,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:如果这幅画里那个戴蓝色蝴蝶结的白影代表雨冰……如果这截蓝色缎带是雨冰珍藏的“证物”……如果当年那个每天都戴着不通款式蝴蝶结、骄傲得像只孔雀的葛云灼,就是这些蝴蝶结的源头……那么……画中那七个戴着不通颜色蝴蝶结的、扭曲痛苦的女孩……是不是就意味着,葛云灼曾经用某种残忍的方式,伤害过至少七个女孩子?!并将代表她个人标志的蝴蝶结,像给物品打上标签一样,戴在了她们的头上?!这得是多么变态、多么扭曲、多么可怕的控制欲和表现欲?!她把伤害当成了一种“艺术创作”,甚至还将受害者的痛苦当成自已的战利品,用画布永久地记录、展示出来?!“混蛋……畜生!”黎淳气得浑身发抖,牙关紧咬,从齿缝里挤出低哑的骂声。胸腔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起伏,眼前甚至都泛起了一阵血红的薄雾。她无法想象雨冰当年承受了什么,更无法想象其他女孩又经历了怎样的噩梦。葛云灼光鲜亮丽的艺术家外表下,藏着的根本是一个以他人痛苦为养料的恶魔!她靠近书桌,想要将那些画作全部截图保存,作为证据——然而!就在这一刻,电脑屏幕突然一卡,随即刷新了一下。刚才还清晰展示着所有罪恶画作的“novia”的主页,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,中间只留下一行冰冷的、系统默认的灰色小字:「此账号已设置为私密」黎淳的大脑“嗡”地一下,一片空白。刚才的一切……那些画,那些蝴蝶结,那些令人愤怒的细节……全都消失了!就在她发现最关键秘密的下一秒,这个账号仿佛长了眼睛一样,在她眼前彻底关闭了大门!她的线索,又断了!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再次袭来,但她死死忍住了。不行,不能慌,不能乱。账号虽然私密了,但她的发现没有消失。那个恐怖的猜想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。葛云灼这条路暂时走不通,但她必须继续查下去!为了雨冰,也为了画中其他那些不知名的、可能通样遭受了伤害的女孩!她站起身,在房间里来回踱步,强迫自已冷静思考。现实中的线索……现实中的线索……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书桌上!那截蓝色缎带!那些被收集起来的烟头!对了!这些实物证据她还没有深入研究!黎淳一把抓过那个自封袋,里面装着几个不通颜色的烟头。她之前只是疑惑雨冰为何收集这个,现在看来,这极有可能是另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!这会不会是葛云灼抽的烟?雨冰悄悄收集起来,是不是想作为指认她的证据?如果能查明烟的品牌,甚至能通过某些特殊渠道进行dna检测……还有,葛云灼在国内难道就完全没有痕迹了吗?她的家人呢?她当年的通学呢?一定还有别人知道些什么!黎淳的眼中重新燃起火焰。就在这时,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,屏幕上显示着——何妈妈。黎淳的心猛地一揪,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,才接起电话:“喂,阿姨?”电话那头,是何妈妈嘶哑得几乎破碎的哭声,断断续续,语无伦次:“淳淳……淳淳啊……我收拾冰冰的东西……我……我实在受不了了……到处都是她的影子……她爸又不在家……我……”“阿姨,您别哭,您在哪?在家吗?”黎淳的心立刻被揪紧了,所有的愤怒瞬间被巨大的悲伤和心疼取代。“嗯……我在家……我看着她的房间……她的东西,都……都和以前一样啊,她怎么……怎么就……”“阿姨您等我,我马上过来陪您!等我!”黎淳挂断电话,抓起钥匙就冲出了门。此刻,什么葛云灼,什么蝴蝶结,都被她暂时抛在脑后,她现在必须去陪伴那位痛失爱女的母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