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杂家跟着你,心里更没底。”马顺心中腹诽连连,强颜欢笑道:“将军屡战屡胜乃是有目共睹,此番定然也无例外。杂家本就不擅骑射,耽误战事造成死伤,如何对得起各位兄弟?”李青云信誓旦旦,“马公公把心放肚里,你的安全由我的亲卫负责,只要陷阵营还有活着的人,就绝对没人能伤得了你!”这是他妈的要和叛军玩命啊!杂家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!脸色阴晴不定的马顺扯了扯嘴角,拱了拱手快步向外走去。出征时得多往身上穿几层铠甲,省得被人打冷箭!不多时,陈长欣领着乔装打扮的程浩凡走进了中军大帐。“李将军,殿下密信!”“快给程大人上茶,弄些吃的过来,别让人看见。”李青云说话间撕开了密信,微皱的眉头逐渐舒展。回到京中的赵舒玉虽处于劣势,不过并非没有自保之力;从信中描述的朝堂纷争,也不难看出梁帝赵桓有意假借赵舒玉之手,平衡朝中各方势力。同时,赵舒玉还让李青云进入云州境内之后,先在归义县外驻扎;若耿先麟部没有斩获,陷阵营要立刻主动出击。朝堂上若有人弹劾,她自会与其分说。李青云将密信点燃后,“程大人,耿先麟此人如何?”“耿先麟作战勇猛,却少了灵活变通,武卫军近年来负责金陵城南部区域的平叛,也是胜多败少,行事彪悍。”程浩凡毕竟是景川侯府的亲兵,对于金陵城内的事情如数家珍。李青云询问道:“程大人觉得此战如何?”“不好说!”程浩凡眉头微皱,分析道:“耿先麟是宰相的心腹,粮草方面定然充足;高影却是皇上的心腹,汇报定然中规中矩。”梁帝赵桓近年来身体大不如从前,宰相贾京和太子赵君杰眉来眼去;耿先麟既然是宰相心腹,肯定也是太子面前的红人。梁帝此番安排考虑了三方势力,谁的面子都没驳。虽然表面上看着赵舒玉处于下风,可也不是没有给他机会。“这个老狐狸玩了一辈子的帝王心术,果然不可小觑!”李青云心中思绪万千,询问道:“程大人何时动身回京?”程浩凡笑道:“殿下命我随李将军前往云州,有事也好联系。”李青云好奇道:“殿下还有后手?”“我说我不知道,你信吗?”程浩凡看他点头,忽地话锋一转,“长欣,给我找套前锋营的甲胄;李将军,人多眼杂,我就不在这里添乱了。”有了赵舒玉的密信,李青云的担忧烟消云散。陷阵营在云州打出威风来,她在朝堂上才能站得更稳。临近傍晚,陷阵营诸部尽数抵达前哨驻地。经过一夜的修整之后,次日早饭过后,全军开拔;为了照顾行军缓慢的部族,李青云并没有选择急行军,而是按照匀速前进,两日过后,才进入了云州境内。黑马搭弓拉箭,发射了一支响箭,不远处随后也有响箭声传来;不多时,藏匿在山林中的蓝争率领几位轻骑快步而来,“将军,朱子民和曹备叛军连战连捷,九日内连克七城;截止到昨日早上,已有十五县沦落叛军之手;叛军骑兵已超过万人,步卒五万余,装备甲胄者不下两万。”“叛军所过之处,杀赃官酷吏,斩衙役狱卒,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,将十五县内的士绅商贾尽数屠戮,其家中女眷婢女尽皆被卖入青楼,所得银钱充作叛军粮饷;男丁及护院,伙同各县死囚尽数编入亡命营,十人一队,互相监督,三战不死者可还其自由之身。怯战不敌,临阵脱逃者,全队凌迟。”“如今叛军所过之处,百姓无不夹道欢迎,主动投靠者不计其数,其中不乏武者。”历朝历代的叛军,无不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为非作歹。朱子民又是擅长蛊惑民心的好手,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笼络民心的机会。曹备擅长裹挟百姓,两人这次还真是相辅相成了。马顺皱眉道:“九日连克七县,蓝争,叛军难道会飞不成?”蓝争如实说道:“马公公有所不知,地方官府民心尽失,有些县城的百姓看到叛军攻城,就地造反,斩杀驻军打开城门。”“疯了,反了,简直大逆不道,罪不容诛!”马顺气急败坏地说道:“这些刁民,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……”“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,非得做掉脑袋的事情?”李青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,“马公公久居京城,或许是不知道地方如何吧?从这里到归义县还要路过两座县城,你不妨好好看看。”马顺被李青云怼得哑口无言。他前来陷阵营走马上任时,目睹过其他州县的百姓,知道他们衣不蔽体,食不果腹。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,总不至于为了口吃的把命搭上吧?藏在前锋营的程浩凡看着满脸窘迫的马顺,低声道:“黑牛,像马顺这么怂的监军,我平生还是第一次遇见。”“那是他们的主将怂!”黑牛扛着狼牙棒,不屑道:“这群阉狗就是欠揍,多收拾几次,他们就不敢龇牙咧嘴了。”随着深入,路上的流民逐渐增多,众人看到官军好似遇到了恶鬼,无不四散而逃;李青云只能让陈长欣抓了几位逃得慢的百姓,询问了几句,才得知他们的家乡都被叛军占领,想逃到相州苟活,也不清楚叛军动向。再次起程,马顺才佩服道:“李将军果然是神机妙算,竟在鹿鸣县和云州的交界之地安排了步卒;如此一来,可保相州境内无忧啊。”“不走大路,翻山越岭也能进去。”李青云神色凝重,随着叛军势力壮大,流民肯定也会越来越多;他们吃不上饭之后,就会转变成暴民。途经黄连县时,李青云想进城索要些粮草;率领着亲卫营兵卒来到城外时,才发现城外百姓云集,城内只开了一处城门,几位卑躬屈膝的衙役,正率领着几位人牙子挑选女孩和男童。遇到心仪之人,也不管对方父母是否愿意,扔下五斤糙米就开始抢人;一位汉子仅仅是多说了几句,就被衙役当场砍杀。“黑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