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”楚云飞的声音陡然拔高,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,僵在原地。他刚才听到了什么?战斗……在李云龙的主力赶到之前,就已经突围成功了?这怎么可能!那可是日军一个加强联队,外加号称精锐中的精锐的山本特工队!正面还有至少一个大队加一个中队!兵力是猛虎营的十几倍!而且是日军设下的包围圈,是蓄谋已久的围点打援!猛虎营那区区五百人,就算人人是铁打的汉子,面对这种碾压式的兵力,怎么可能突围成功?楚云飞的脸色震惊:“有其他友军救援?”“不不不!”方立功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,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激动、钦佩,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撼!“团座,您绝对想不到!猛虎营不仅突围了,还……还把小鬼子给打残了!”楚云飞猛地转过身,锐利的目光直刺方立功:“说清楚!什么叫打残了?战报怎么说?”方立功咽了口唾沫,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,但尾音里还是带着颤。“根据我们最新截获和多方汇总的情报,石桥联队……伤亡过半!山本特工队损失惨重!加上之前被打掉的运输队和伏击部队,仅仅这一战,日军的战死和重伤人数,初步估算,超过两千五百人!”“两千五百人!”楚云飞倒吸一口凉气,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。他作为晋绥军的王牌团长,打过的硬仗恶仗不计其数,可也从未打出过如此悬殊的战损比!五百人,对阵几千精锐日军,反过来歼敌伤敌两千五百?这不是打仗,这是神话!说书先生喝三大碗黄酒,都不敢这么吹牛!“怎么做到的?”楚云飞的呼吸有些急促,他快步走到沙盘前,手指在马头山的位置上重重一点,“他们的武器装备,不可能支撑这种强度的对耗!”“是烧伤!”方立功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,“情报里反复提到,鬼子的大量伤员是严重烧伤!活下来的也基本丧失了战斗力,跟死了没两样!”“烧伤?”楚云飞眉头紧锁,脑中飞速运转。“难道李云龙搞到了汽油弹?不对……那玩意儿掷弹筒打不出去,八路军更不可能有飞机空投。”他百思不得其解。方立功看着自家团座困惑的样子,不再卖关子,压低声音,一字一句地揭开了谜底。“团座,昨天夜里,马头山……起了大风!”“那个猛虎营的营长,叫林无悔的,一把火……烧了整座山!”轰!楚云飞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。火烧马头山!借东风?!他看着沙盘上马头山的地形,脑海里瞬间模拟出了当时的场景。干燥的春季,猛烈的大风,连绵的山林……一旦点燃,那就是一片火海!身处其中的日军,将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!“好家伙……”楚云飞忍不住喃喃自语,看向沙盘的眼神彻底变了。那已经不是在看一场战斗的复盘,而是在欣赏一件鬼斧神工的艺术品。“这个林无悔……他竟然连天时都算计进去了!风向,草木,人心……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算计,不能算计的!”方立功也是一脸的感慨:“是啊,一个必死的局,硬生生被他用一把火给盘活了。此人的心智和胆魄,简直匪夷所思。”楚云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胸中的那股憋闷之气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。“就是不知道,他那个猛虎营,伤亡如何?”“估计不会小。”方立功分析道,“但就算五百人全部拼光,换掉两千五百个鬼子,战损比也达到了一比五!这在整个晋西北抗日战场上,都闻所未闻!”“了不起!”楚云飞一拳砸在沙盘边缘,由衷地赞叹道,“面对日军的王牌联队和特工队,还能打出这样的神仙仗,这个林无悔,我楚云飞小看他了!”他忽然笑了起来,笑声中满是欣赏。“哈哈哈哈!这次,小日本算是把脸丢到姥姥家了!筱冢义男那个老鬼子,怕是肺都要气炸了!”方立功也跟着笑了起来:“何止是出名,经此一战,林无悔这个名字,恐怕要上华北日军的必杀名单了。”“上必杀名单,那也是一种荣耀!”楚云飞的目光闪烁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,“有此等人物在,何愁日寇不灭!假以时日,这个林无悔的成就,或许……还在他那个团长李云龙之上!”方立功重重地点了点头。对于团座这句极高的评价,他没有丝毫异议。甚至觉得,理所当然。……与此同时。日军,华北方面军司令部。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杀意。筱冢义男端坐在桌后,面无表情地听着电讯兵念完最后一份战报。他手中端着一杯滚烫的茶水,但从始至终,他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。下方,石桥大佐和山本一木垂着头,像两条战败的斗犬。石桥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,身体微微晃动,显然还没从那口血的打击中缓过来。而一向高傲的山本一木,此刻也是灰头土脸,眼神黯淡,那身引以为傲的特战服上,还残留着硝烟和血污的痕迹。“说完了?”筱冢义男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很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但就是这种平淡,让石桥和山本一木的身体同时一僵,头埋得更低了。“也就是说,”筱冢义男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,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,在这死寂的指挥室里,显得格外刺耳。“我大日本皇军一个加强联队,一支帝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,在兵力十倍于敌的情况下,围剿八路军区区一个营。”他的声音顿了顿,目光从石桥的脸上,缓缓移到山本一木的脸上。“结果,付出了超过两千名帝国勇士的伤亡,连对方的阵地都没有拿下?”“最后,被人家一把火,烧得丢盔弃甲,狼狈而逃?”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,狠狠地扎进石桥和山本一木的心脏。两人浑身颤抖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耻辱!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!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筱冢义男的眼睛。“一个营……”筱冢义男的十指交叉,放在桌上,身体微微前倾,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满是愤怒。“告诉我,你们是干什么吃的?”“回答我!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