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筝小说

第146章 独臂老兵王德胜（第1页）

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，残阳如血，将靶场的地面染上一层橘红色。工作人员迅速更换了靶子，不再是固定的圆形靶，而是一个个不定距离、藏在掩体后若隐若现的人形靶。林无悔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冷得像块冰：“暗光环境，不定距离，人形靶，限时射击！规则很简单，每人三发子弹，两发命中有效区域，即为过关。开始！”暮色四合，光线迅速流失，那些人形靶在昏暗中如同鬼魅，难以捕捉。这对战士们的眼力和判断力是极大的考验。三十公里越野耗尽了他们的体力，移动靶又绷紧了他们的神经，现在，疲惫和昏暗双重夹击，让不少人的信心开始动摇。枪声零零散散地响起，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的叹息声和金属撞击地面发出的脆响。“脱靶！”“一发上靶，两发脱靶！淘汰！”冰冷的宣判声不断响起，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锤子，敲在剩下的人心上。轮到林红梅时，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。只见她没有丝毫犹豫，几乎是在趴下的瞬间就完成了举枪、瞄准的动作。或者说，她根本没有瞄准。在昏暗中，她只是静静地趴伏了三秒，“砰！砰！砰！”三声枪响，间隔极短，干脆利落。报靶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狂热：“林红梅，三发子弹，全部命中头部！”如果说之前的五十环是技惊四座，那这一次，就是神乎其技！在这样的环境下，别说命中头部，能上靶就已经谢天谢地了。王猛排在她后面，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。他看到林红梅起身后，路过他身边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胸口。王猛一愣，下意识地低头，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。调整呼吸，控制心跳。他趴在射击位上，学着林红梅的样子，闭上了眼睛。耳边是风声，是雨点落在地上的声音，是自己的心跳声。他努力将这些声音摒除，脑海里只剩下刚才林红梅那份极致的冷静。“砰砰！”“王猛，两发命中躯干，一发命中手臂！过关！”王猛整个人都软了，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，但他却笑了。而他旁边的孙大川就没那么好运了，他骂骂咧咧地站起来：“他娘的，这靶子比鬼还难抓，老子眼都快瞎了！”结果自然是被无情淘汰。林无悔看着这一切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，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赞许。很快，第二轮射击全部结束，三百五十人，再次锐减。“综合两轮射击成绩，淘汰一百五十人！”这个数字让场上仅剩的两百名战士心头一沉，淘汰率太高了，高得吓人。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，却在这里像麦子一样被一茬茬地割掉。就在这时，天空彻底黑了。乌云密布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，紧接着，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，瞬间汇成雨幕。“哗啦啦——”暴雨倾盆，黄昏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吞噬。战士们被浇了个透心凉，还没来得及抱怨，林无悔的声音就穿透了雨幕，带着一股肃杀之气。“第三关，手榴弹投掷！”众人一愣，这种天气，还怎么投弹？只见林无悔一指远处在雨中更显复杂的模拟阵地，说道：“规则很简单，两人一组，对抗赛！阵地里有五个目标点，用最快的速度，最精准的投掷，摧毁对方所有目标点，即为胜利！败者，淘汰！”暴雨，对抗，精准投掷，战术运用……每一个词都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。人群中，一个身影显得有些特殊。那是一名年纪稍大的老兵，左边的袖管空荡荡的，随着风雨飘动。有人认出了他，低声议论起来。“是王德胜，他可是老侦察兵了，可惜在一次任务中……”“独臂怎么参加对抗赛？这不公平啊！”“是啊，装弹、投掷，速度肯定跟不上。”王德胜听着周围的议论，黝黑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。他只是默默地走到装备箱前，用他仅存的右手，熟练地拿起一枚沉甸甸的教练弹，在手心掂了掂。那只布满老茧的手，稳如磐石。林无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，破天荒地问了一句：“王德胜，有问题吗？”王德胜咧开嘴，露出一口白牙，声音洪亮地穿透雨声：“报告！没问题！”暴雨越下越大，豆大的雨点砸在钢盔上发出密集的响声。战士们纷纷寻找搭档，很快就组成了一对对的组合。只有王德胜，孤零零地站在原地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。没人愿意和一个独臂老兵搭档，这意味着必败无疑。“我和你一组。”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，林红梅走到王德胜面前。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。“林红梅疯了吧？她可是奔着夺冠来的啊！”“和独臂搭档，这不是自找没趣吗？”“太可惜了，本来她很有希望的。”王德胜愣了一下，随即摇头：“小姑娘，你别因为同情我就…”“我不是同情你。”林红梅打断了他的话，声音平静得让人意外。“我只是觉得，能在这里站到现在的人，都不简单。”王德胜深深看了她一眼，咧嘴笑了：“好！那就让这帮小兔崽子见识见识，什么叫老兵不死！”林无悔宣布规则后，各组开始进入阵地。模拟阵地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，五个目标点分别是不同距离的篮筐，最近的二十米，最远的五十米。王猛和他的搭档已经开始行动，两人配合默契，很快就摧毁了三个目标点。其他组合也在激烈对抗中，手榴弹在雨夜中划出一道道弧线。轮到林红梅和王德胜这组时，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，想看看这个奇怪的组合会如何表现。“小林，你负责近距离的，我来远距离的。”王德胜说完，从装备箱里拿出五枚教练弹，用牙齿咬住拉环。众人看得心惊肉跳，用牙齿拉手榴弹？这老兵是不要命了？只见王德胜动作娴熟，右手握住弹体，牙齿一咬一拉，拉环应声而开。然后，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。王德胜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用力投掷，而是采用了一种奇特的抛投方式。他的右臂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，手榴弹在空中旋转着飞向目标。“咚！”第一枚教练弹准确落入五十米外的篮筐。全场一片寂静。紧接着是第二枚、第三枚…每一次投掷，王德胜都是同样的动作，同样的精准。雨水模糊了视线，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。“咚！咚！咚！”连续三声脆响，三枚教练弹全部命中目标。观战的战士们已经彻底傻眼了。“这…这怎么可能？”“五十米的距离，还是在这种天气下！”“老兵就是老兵啊！”王德胜擦了擦脸上的雨水，转头对林红梅说：“小林，该你了。”林红梅点点头，拿起剩下的两枚教练弹。二十米和三十米的距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，两枚教练弹轻松命中。“林红梅、王德胜组，五发全中！用时一分三十二秒！”报告员的声音都有些颤抖。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，就连一向严肃的林无悔，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。王德胜朝着周围的战士们挥了挥手，雨水顺着他的袖管滴落，但他的笑容灿烂。“小兔崽子们，这就叫姜还是老的辣！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