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路军总指挥部。一名年轻的通讯兵,腰杆挺得笔直,快步走入指挥中心。“报告!”通讯兵将一份刚译好的电报,递交到那张简陋木桌后的男人手中。是副总指挥。他接过电报,那双因常年思虑与征战而沟壑纵横的眉头,在阅读的过程中,竟缓缓舒展开来。“哈!好小子。”他猛地一拍电报,清脆的响声让旁边的参谋们都吓了一跳。“这个林无悔……还真有他的一套。”正在墙边研究地图的副总参谋长闻声转过身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:“我们的猛虎团,又传来什么好消息了?”“好消息?这是天大的好消息!”副总指挥的声音洪亮,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欣赏,“他带着部队,端了钱口镇的保安团,回过头就把当地的土皇帝高寿国给办了。”他拿起电报,晃了晃:“不光是杀了人,还缴了粮,当着全镇百姓的面,把地契、欠条烧了个一干二净,把地分给老百姓耕种!”副总指挥站起身,走到地图前,手指重重地戳在钱口镇的位置上。“你们看,这一手,首先是给了那个滑头的阎老西一记响亮的耳光,警告他别动歪心思。”“其次,把他自己团里几个月的粮食问题给解决了。”“最关键的第三点,他把那一带的民心,彻彻底底地给咱们争取过来了!”他转过身,脸上是难得的、发自内心的笑容。“一石三鸟!这小子,有勇有谋!”副总参谋长赞同地点点头,眼神里透着深思:“君子论迹不论心。”“不管他最初的想法是什么,结果是好的。”“他为我们在钱口镇及周边地区,赢得了百姓的信任和拥护,这与我们一直以来依靠群众、发动群众的方针完全吻合。”恰在此时,师长走了进来,正好听到了后半段,不由得笑了起来。“当初陈旅长把这个计划报上来,我毫不犹豫就同意了。”“那个保安团,和楚云飞的正规军不一样,就是一帮欺压百姓的武装地痞,拿他们开刀,最合适不过。”他身上带着一股打了胜仗的将领特有的自信。“这一仗打完,晋绥军那边就得掂量掂量,短时间内,应该不敢再来挑事了。”然而,指挥部里短暂的喜悦很快就消散了。副总参谋长的脸色重新变得凝重,他轻轻叹了口气。“解决了内部的小麻烦,但鬼子那边,又有了大动作。”他指着地图上一大片被红圈和线条标记出的区域:“兴县一战大败后,日军改变了战略,开始推行‘蚕食’政策。”“他们通过大量修建据点、炮楼和封锁沟墙的办法,像蚕吃桑叶一样,一点点侵蚀我们的根据地。”“短短几个月,我们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,有将近四十万人口,重新落入了敌手。”房间里一片寂静,这个数字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。“与此同时,”副总参谋长继续说道,声音低沉,“他们还搞什么‘治安强化运动’,扶持了大量的汉奸和伪军来维持他们的统治,三光政策更是变本加厉。”沉重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指挥部。副总参谋长打破了沉默:“主席已经下达了指示——‘把敌人挤出去’。”“我们将派遣大量以小队形式存在的武工队,深入敌后。”“一边骚扰、打击敌军,一边进行政治思想宣传工作,把我们的影响力重新渗透回去。”副总指挥重重地点头,下颚紧绷:“武工队是尖刀,但我们主力部队也不能闲着。必须对敌占区进行强势反击。可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无奈:“这些该死的炮楼,就是个铁王八。我们缺乏重火力,战士们要想拔掉一个,付出的伤亡太大了。”听到这话,师长突然咧嘴一笑。“副总指挥,这事儿,您或许不用太担心。”“哦?”“林无悔那小子,”师长故作随意地说道,“最近可没闲着,他拿着缴获的九二式步兵炮,到处跟兄弟部队换老兵。”副总指挥挑了挑眉:“拿炮换人?他能有多少炮拿来换?”师长的笑容更大了:“现在,我们386旅,每个团,都能凑出二三十门迫击炮来。”“再加上一些缴获的杂七杂八的火炮,可以说,每个团都至少有一个像样的炮兵连了。”刚刚端起搪瓷缸子准备喝水的副总指挥,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中。“等等……你再说一遍?每个团多少门?”“二三十门。”指挥部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。副总指挥缓缓放下水缸,眼睛瞪得像铜铃。“他娘的……他从哪儿搞来这么多迫击炮?”“他战报上缴获是不少,但也不可能自己搞了个炮营,还能拿出几十门炮跟卖大白菜一样到处交易吧?!”师长一摊手,语气里也带着一丝百思不得其解:“这正是我想问的。按理说,他缴获的确实不少,但这账怎么算都对不上。”一直安静听着的副总参谋长,此刻也忍不住笑了一声:“这小子,邪乎得很,身上的秘密不少。”副总指挥盯着地图看了许久,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。最终,他摇了摇头,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无奈又欣赏的笑容。“他不愿意说,咱们就不追究。”“只要他的炮口是对着小鬼子,只要他还在为老百姓打仗,他身上的秘密,就让他留着。”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地图上那片密密麻麻的敌军据点,眼中闪烁着光芒。“每个团一个炮兵连……把敌人挤出去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“我倒要看看,我们这个‘邪乎’的小子,打算怎么用这些炮,去敲开鬼子的乌龟壳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