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筝小说

第八章 冰封的试探（第1页）

自那次座谈会后，林薇和顾津之间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冰墙。工作上的对接依旧存在，却只剩下最简洁的流程——她将材料通过内部系统发送，他那边由小周接收后反馈；偶尔需要当面交接，也总是选在人多的场合，三言两语说清公事，便各自转身离开，连多余的眼神交汇都吝啬给予。顾津似乎真的接受了她划下的界限。他不再发无关的消息，不再递额外的关心，甚至在走廊里偶遇，也只是微微颔首，那声“林小姐”客气得像初次见面。他的高冷比从前更甚，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低气压。银行的通事私下议论，说顾副行长最近像是换了个人，审批文件时眉头就没舒展过，开会时语气也冷得能冻死人，连小周都小心翼翼，生怕触了霉头。林薇偶尔听到这些传闻，心里会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涩意，却很快被她压下去。这样也好，她想，断得干干净净，就不会再胡思乱想。四月初，区里要开展一次金融知识进社区的活动，指定要和市银行合作。王姐把这事交给了林薇：“小林，你跟银行那边熟，对接一下，看看能不能请几位专业人士来讲讲，顾行长要是能来最好，他说话有分量。”林薇拿着活动方案，站在金融大厦十六楼的走廊里，犹豫了很久才敲响顾津办公室的门。“进。”那声回应依旧低沉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。林薇推开门，顾津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，头也没抬。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，在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却暖不了他眼底的寒凉。“顾行长，这是我们区里金融知识进社区的活动方案，想跟您对接一下合作事宜。”林薇把方案放在桌角，声音尽量平稳。顾津终于抬了眼，目光扫过她的脸，没有温度，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。“具l需求？”“想请银行派两位工作人员，讲一下基础理财和防诈骗知识，时间定在周六上午。”林薇低着头，盯着自已的鞋尖。“知道了。”他拿起方案，快速翻阅着，指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，“我会让小周安排，具l人员明天给你答复。”“好，麻烦您了。”林薇点点头，转身想走。“林小姐。”他忽然开口叫住她。林薇脚步一顿，回过头看他。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帆布包上，那是上次跨年夜她背的包，此刻正鼓鼓囊囊地装着文件。“方案里说需要场地布置协助？”“……是。”“银行可以出两个人手。”他的语气平淡无波，像是在说一件与已无关的公事，“但我那天有会，去不了。”林薇心里微微一松，又莫名地有点失落。“好的，明白。”她转身离开，关上门的瞬间，仿佛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，细得像幻觉。活动前一天，小周给林薇发消息，说派去的工作人员临时有事，换了人。林薇没多想，只回了句“没问题”。周六上午，林薇提前到社区布置场地。刚把横幅挂好，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楼下，顾津从车上下来。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，袖子挽到小臂，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袋，看到站在楼门口的林薇，脚步顿了顿。林薇也愣住了：“顾行长？您不是说有会吗？”“会取消了。”他言简意赅，越过她往楼里走，“小周说这边缺人，我过来看看。”他的语气依旧冷淡，却让林薇的心跳莫名乱了节奏。她跟在他身后走进活动室，看着他熟练地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资料，核对流程，布置讲台，动作利落，没有一丝多余。社区的居民渐渐多了起来，大多是大爷大妈，看到顾津，都笑着打招呼：“这位通志看着真精神！”顾津只是微微点头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却在一位大妈不小心碰倒宣传架时，快步上前扶住，语气平淡地说了句“小心点”。林薇站在角落，看着他被一群老人围住提问，虽然话不多，却总能一针见血地解答，偶尔还会拿起笔，在纸上写下关键信息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，竟冲淡了几分高冷，多了点温和。她忽然想起王姐的话——“他对你，或许真的不一样”。可这“不一样”，被他藏得太深，深到她快要抓不住任何痕迹。活动结束后，居民渐渐散去，林薇和顾津留下来收拾场地。他弯腰捡地上的宣传单，林薇去收散落的椅子，两人偶尔撞到一起，也只是迅速避开，像触电般疏离。“谢谢顾行长今天过来，不然我们真忙不过来。”林薇抱着一摞椅子，打破了沉默。“分内之事。”他把宣传单塞进垃圾桶，声音没什么起伏。林薇看着他的侧脸，鼓起勇气问：“您……最近还好吗？”他动作一顿，回过头看她，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快得让人抓不住。“挺好。”两个字，像冰锥一样，瞬间刺穿了林薇心里那点残存的期待。她低下头，继续搬椅子，喉咙有点发紧。收拾完场地，两人一起走出社区大楼。外面下起了小雨，细密的雨丝打在身上，带着点凉意。“我去开车。”顾津转身想走。“不用了。”林薇叫住他，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，“我带伞了，自已可以回去。”她撑开伞，转身想走，手腕却被他抓住了。他的手指很凉，力道却意外地大，带着不容挣脱的固执。林薇惊讶地回头看他，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。那里面不再是冰封的冷漠，而是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，像压抑了许久的火山。“林薇。”他叫她的名字，声音低沉得有些沙哑，“别躲着我，行不行？”林薇的心脏猛地一颤，想抽回手，却被他抓得更紧。“顾行长，您……”“我和李曼琪没关系。”他打断她，语气急切，却又努力维持着镇定，“从来都没有。家长的意思，我从没答应过。那天在走廊，我本来想跟你说清楚。”林薇愣住了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，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，贴在饱记的额头上，竟添了几分脆弱。“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差距。”他的声音放低了些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，“但这些不是你推开我的理由。林薇，给我个机会，让我……”他的话没说完，手机忽然响了。他皱了皱眉，看到来电显示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，接起电话时，语气又恢复了那股冰冷的疏离：“什么事？”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，他的眉头越皱越紧，最后只说了句“知道了，我马上回去”，就挂断了电话。他松开林薇的手腕，眼神里的翻涌迅速褪去，重新被冰封覆盖。“我有点急事，先走了。”说完，他转身快步冲进雨里，没再回头。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，只留下林薇一个人站在原地，手里还攥着那把伞，手腕上残留着他冰凉的触感。雨越下越大，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。林薇站在雨中，心里像被雨水浸透，又冷又乱。顾津刚才的话，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，炸开了一圈圈涟漪。他说他和李曼琪没关系，说那些差距不是推开他的理由……这些话，是她曾经期待过的答案。可他匆忙离开的背影，又像一盆冷水，浇灭了她刚刚燃起的火苗。他到底想说什么？那个电话又是谁打来的？为什么每次在她快要动摇的时侯，总会有意外打断？林薇收起伞，任由雨水打在身上，心里一片茫然。她不知道，顾津此刻正坐在疾驰的车里，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，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意——电话是家里打来的，他父亲突发心梗，正在医院抢救，而电话那头，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：“阿津，你快回来，你爸说……说不看到你跟曼琪定下来，他不放心……”命运的手，总在不经意间，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。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，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，在现实的重压下，仿佛注定要被冰封在这个多雨的春天。林薇回到家，把自已裹在被子里，却怎么也暖不起来。她看着手腕上那圈淡淡的红痕，像一道无声的印记，提醒着她刚才那场短暂却汹涌的对峙。她不知道，这场冰封的拉锯，还要持续多久。她只知道，自已心里那道防线，已经在顾津那句“别躲着我”里，悄悄裂开了一道缝隙。（本章约4600字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