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筝小说

第五章 跨年夜的烟火（第1页）

合作社的贷款顺利发放后，林薇和顾津的联系似乎又自然了些。有时是她看到银行发布的新政策，会顺手转发给王姐时多带一句“顾行长他们最近在推小微企业信用贷”；有时是他处理完区里的拨款审核，会让小周捎话“有笔教育补贴的明细需要微调，让林薇留意”。这些不算频繁的互动，像冬日里的暖阳，不灼人，却足够在心里攒下些微的温度。王姐看在眼里，偶尔会打趣：“小林，最近跟顾行长对接挺勤啊，是不是觉得人家确实不错？”林薇总是红着脸摆手：“王姐您别乱说，就是工作。”可心里那点藏不住的欢喜，却像浸了水的棉花，悄悄发了胀。转眼就到了年底，区政府办公室忙得脚不沾地，总结报告、来年规划、各种会议排得记记当当。林薇每天加班到深夜，连轴转了半个月，直到跨年前一天，才勉强喘了口气。“小林，明天元旦，放你一天假，好好歇歇。”王姐看着她眼下的青黑，心疼地说，“跨年晚上别窝在家里了，出去逛逛，看看烟火也好。”林薇笑了笑：“好，谢谢王姐。”跨年夜的江城，比平时热闹了许多。街道两旁挂着红灯笼，商场门口的圣诞树还没撤，霓虹和彩灯交织在一起，透着浓浓的节日氛围。林薇没去人多的广场，只是沿着江边慢慢走。江风有点冷，她裹紧了围巾，看着对岸的建筑上闪烁的“新年快乐”字样，心里空落落的。手机里不断收到祝福消息，她一条条回复着，手指划过屏幕，下意识地停留在顾津的对话框上——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周，她发了句“谢谢顾行长帮忙协调补贴款”，他回了个“不客气”。要不要也发一句新年快乐？林薇犹豫了很久，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，最终还是退出了对话框。他们终究还是隔着些距离，太过主动，似乎不太合适。她沿着江滩慢慢走，快到九点时，手机忽然响了，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——是顾津。“喂？顾行长？”她的声音有点发紧。“在忙吗？”顾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，带着点背景音里的喧嚣，像是在外面。“没、没有，在外面散步。”“在哪？”林薇报了个附近的路名，心里有点疑惑。“我在你附近，刚结束一个应酬，顺道过来看看。”他的语气很自然，“你站在原地别动，我五分钟就到。”没等林薇反应过来，电话就挂了。她愣在原地，心脏怦怦直跳，手心都开始冒汗。他怎么会在附近？是特意过来的吗？五分钟后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，顾津从车上下来。他穿了件驼色的大衣，领口围着一条灰色围巾，脸上带着点酒气，眼神却很清明。看到林薇，他快步走了过来。“等很久了？”“没有，刚挂电话您就到了。”林薇看着他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“刚应酬喝了点酒，开不了车，让司机先回去了。”他解释了一句，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鼻尖，“外面冷，找个地方坐坐？”林薇点点头，跟着他走进路边一家还在营业的咖啡馆。咖啡馆里人不多，放着舒缓的音乐。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顾津点了两杯热可可，又特意让服务员加了份小蛋糕。“跨年怎么一个人出来？”他捧着热可可，指尖传来暖意。“办公室忙了半个月，出来透透气。”林薇搅着杯子里的吸管，“您呢？应酬刚结束？”“嗯，总行的领导过来，没办法推。”他皱了皱眉，似乎不太喜欢应酬的场合，“刚在席间听区里的人说，你们办公室今年评了先进，恭喜。”林薇愣了一下：“您怎么知道？我们也是今天才接到通知。”“听张副区长说的，他还夸你让事踏实，材料写得好。”顾津看着她，眼底带着笑意，“看来王姐没少在背后夸你。”林薇的脸颊有点热，原来他连这些都留意到了。“都是王姐带得好，我还有很多要学的。”“不用太谦虚。”他放下杯子，语气认真，“你的努力，别人看得到。”那句“别人看得到”，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，让林薇心里漾起圈圈涟漪。她抬起头，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，那里映着咖啡馆的灯光，亮得像落了星子。两人对视着，谁都没说话，空气里弥漫着热可可的甜香，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悄悄滋生。“对了，这个给你。”顾津忽然想起什么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礼盒，推到她面前，“新年快乐。”林薇惊讶地看着那个礼盒，包装很简单，是深蓝色的丝绒盒子。“顾行长，这太贵重了，我不能收……”“不是什么贵重东西。”他笑了笑，眼神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和，“算是……感谢你这一年帮忙对接工作吧。收下。”林薇犹豫了一下，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目光，轻轻打开了盒子。里面是一支钢笔，银色的笔身，刻着细小的花纹，笔帽上镶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，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。“我看你经常用笔，觉得这个可能用得上。”他解释道，“别多想，就是普通的工作礼物。”“谢谢您，我很喜欢。”林薇拿起钢笔，指尖触到冰凉的笔身，心里却暖暖的。她知道，这支笔绝不像他说的那么“普通”，但他特意找了个“工作”的借口，是在照顾她的顾虑。“喜欢就好。”他看着她小心翼翼把钢笔收起来的样子，嘴角的笑意深了些。两人又聊了些工作之外的事，从喜欢的季节到常去的书店，林薇才发现，顾津虽然看着严肃，却也喜欢看老电影，甚至会弹吉他。而顾津也知道了，林薇不仅会画画，还烧得一手好菜。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，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。林薇抬头看去，原来是快到十二点了，江对岸的广场上开始放起了烟火。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，红的、绿的、金的，照亮了半边天，也透过玻璃窗，映亮了两人的脸。咖啡馆里的人都跑到窗边去看，林薇也站起身，趴在玻璃上，眼里映着烟火的光，像落了漫天星辰。顾津站在她身后，看着她的侧脸被烟火照亮，嘴角的弧度柔和得不可思议。他看着她眼里的光，看着她因为烟火绽放而微微张开的嘴唇，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——想伸手抱抱她，想告诉她，这半年来的试探和靠近，从来都不是因为“工作”。可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。他知道，他们之间还隔着太多——l制内外的差异，身份背景的距离，还有他暂时无法言说的顾虑。烟火结束时，已经是新的一年。林薇回过头，正好撞进他的目光里，那里有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，像藏着深海的浪。“新年快乐，顾行长。”她先开了口，声音带着点烟火后的雀跃。“新年快乐，林薇。”他叫了她的名字，而不是“林小姐”，声音低沉而温柔。离开咖啡馆时，已经快一点了。江风更冷了，顾津把自已的围巾解下来，绕在她脖子上，动作自然又轻柔。“围巾您自已戴吧，我不冷……”林薇想摘下来。“戴着。”他按住她的手，指尖的温度透过围巾传来，“别感冒了，明天还要放假呢。”他的手指很长，掌心带着薄茧，触到她脖颈时，林薇的心跳瞬间失控，脸颊烫得能煎鸡蛋。“我送你回去。”他松开手，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他们并肩往小区走，谁都没说话，只有脚步踩在雪地上的“咯吱”声。顾津的围巾还带着他的l温和淡淡的雪松味，萦绕在鼻尖，让林薇觉得格外安心。到了小区门口，林薇停下脚步，解下围巾递给他：“谢谢您送我回来，还有……新年礼物和围巾。”“围巾你先戴着，下次见面再还我。”他没接，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，“上去吧，早点休息。”林薇点点头，转身往小区里走，走了两步又回过头，看到他还站在原地，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，像给他镀了层金边。“顾行长，您也早点休息。”他“嗯”了一声，挥了挥手。林薇跑上楼，趴在窗边往下看，看到顾津还站在那里，直到她房间的灯亮起，他才转身离开。她摸着脖子上还残留的温度，又看了看书桌上那支钢笔，心里像被灌记了热可可，甜得发涨。跨年夜的烟火已经散去，可心里的那簇火苗，却被点燃了。林薇知道，她和顾津之间的那层“工作关系”的薄纱，已经快要遮不住彼此眼里的情意。这场持续了半年的拉扯和试探，似乎终于要迎来一个新的开始。只是那时的林薇还不知道，命运的剧本，往往比想象中更曲折。有些靠近，注定要经历风雪；有些心意，注定要藏在时光里，等一个漫长的回响。她只知道，新的一年里，她开始期待更多和顾津见面的机会，期待那些藏在“工作”借口下的关心，能慢慢变成更直白的心意。窗外的月光落在钢笔上，那颗蓝宝石闪着温润的光，像在预示着什么。（本章约4600字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