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筝小说

第一章 指尖的温度（第1页）

林薇把最后一份核对好的报表塞进文件袋时，窗外的天已经擦黑了。深秋的晚风卷着几片枯败的梧桐叶，在行政服务中心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打了个旋，又轻飘飘地落下去。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，视线扫过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已桌上还亮着的台灯，长舒了口气。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，领口缀着颗小巧的珍珠扣，衬得脖颈线条又细又直。下身是条浅卡其色的直筒裤，裤脚微微收着，露出脚踝处一小截白皙的皮肤，配着双简单的米色乐福鞋，干净得像株刚被雨水洗过的芦苇。头发松松地扎成低马尾，几缕碎发从耳后垂下来，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，在脸颊边投下淡淡的阴影。其实林薇不算那种惊艳型的长相，但胜在眉眼干净——眼尾微微上翘，像只受惊的小鹿，鼻梁不算挺翘却秀气，唇色是自然的粉，笑起来时嘴角会陷出两个浅浅的梨涡，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。她向来不爱打扮，衣柜里多是这种素净又合身的款式，却偏偏凭着这份天然的清爽，在人堆里总能让人多看两眼。作为区政府办公室的“新人”——虽然已经入职两年，但在平均工龄超过十年的科室里，她依旧是那个需要端茶倒水、打印文件、跑前跑后的小文员——林薇早就习惯了这种被琐碎事务填记的日子。今天下午临时接到通知，要赶在下班前把全年的财政补贴发放明细整理好，对接给市银行的专项核查组，她几乎是连轴转了三个小时，连口水都没顾上喝。“小林，弄完了吗？银行那边的人还在楼下等着呢。”科室主任王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带着几分疲惫，“说是顾副行长亲自过来的。等会儿你把材料送下去交给他就行，我这老骨头实在熬不住了，先撤了啊。”“好嘞王姐，您慢走，材料我这就送下去。”林薇连忙应声，把文件袋仔细封好，又检查了一遍封面的编号。她对这位“顾副行长”早有耳闻——市银行最年轻的副行长，顾津。传闻他出身书香门第，爷爷奶奶都是大学教授，家里书房的古籍能从地板堆到天花板；父母常年在国外让进出口生意，人脉遍布全球；作为顾家独子，他自小在英国顶尖学府就读，金融系毕业时拿了全系最高荣誉，归国后没靠家里任何关系，从基层柜员让起，三年就坐到了副行长的位置。更有人说，他生得一副好皮囊，鼻梁高挺，眼窝深邃，穿西装时像从财经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，偏偏性子冷，是金融圈里出了名的“冰山美人”。只是没人知道，林薇的心跳在听到“顾津”两个字时，会悄悄乱半拍。大学图书馆的惊鸿一瞥，他站在《金融史》书架前，指尖划过烫金书脊，侧脸被夕阳染成暖金色，从那时起，这个名字就成了她藏在笔记本里的秘密。林薇抱着文件袋走出办公室，电梯下方的数字慢悠悠地跳动着。她对着轿厢光滑的内壁理了理额前的碎发，心里像揣了只兔子——镜中的自已脸颊有点泛红，大概是刚才忙得急了，连带着那双小鹿似的眼睛都亮闪闪的。她不知道，此刻电梯下行的每一秒，对顾津而言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他坐在政务大厅的接待区，指尖看似随意地搭在文件上，实则指节早已绷紧。助理小周刚汇报完“区政府送材料的是位姓林的文员”时，他放在膝上的手就悄悄攥紧了。七年了，他以为这辈子再没机会这样近距离地见她，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。一楼政务大厅的灯光亮得有些晃眼，大部分窗口已经空了，只有角落里的接待区还坐着几个人。林薇踮着脚望了望，很快就锁定了目标——不是因为对方穿着显眼的西装，而是那几个人中间，他的坐姿实在太扎眼了。其他人要么在低头看手机，要么在小声交谈，只有他微微靠在椅背上，目光平静地落在大厅入口的方向，像是在思考什么，又像是只是在放空。他穿了件深灰色的羊毛衫，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，领口随意地敞开着，没有打领带，却丝毫不见散漫，反而透着一种沉稳的松弛感。灯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，勾勒出清晰的轮廓，眼窝深邃，睫毛很长，明明是坐着，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。林薇深吸一口气，抱着文件袋走了过去。离得近了，她才发现他皮肤很白，下颌线的线条干净利落，连指尖都透着几分清冷的骨感——比记忆里更冷，也更让人不敢靠近。“您好，请问是市银行的核查组吗？”她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礼貌，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。那几个人闻声抬起头，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立刻站了起来：“是的是的，我们是。你是区政府办公室的吧？辛苦你了，这么晚还麻烦你跑一趟。”林薇笑了笑，眼尾的弧度柔和得像月牙，正准备把文件递过去，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男人忽然开口了，声音低沉，带着一点磁性：“我是顾津。”他说话的时侯没有站起来，只是抬眼看了看她。那两秒的对视里，林薇只看到他深不见底的眼眸，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，可只有顾津自已知道，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跳——她比七年前长开了些，褪去了学生气，米白色的针织衫衬得她皮肤像瓷一样白，扎着简单的马尾，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乱，却像根羽毛，轻轻搔在他心上最软的地方。林薇心里莫名地跳了一下，连忙点头：“顾行长好，我叫林薇，这是您要的财政补贴发放明细，都核对过了，您看一下。”她把文件袋递过去，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伸过来接的手，他的指尖有些凉，触感很短暂，却让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，耳尖悄悄泛起一层红。顾津接过文件袋，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背的温度，烫得他几乎要攥不住袋子。他没有立刻打开，只是翻到封面看了看上面的编号和签字，目光在“林薇”两个字上停留了半秒，才对旁边的年轻男人说：“小周，核对一下页数，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。”“好的顾行长。”小周连忙接过文件袋，开始认真核对。大厅里一时安静下来，只有小周翻动纸张的声音。林薇站在旁边，觉得有些尴尬，想开口说点什么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能低头盯着自已鞋尖上沾的一点灰尘。她今天的乐福鞋擦得很亮，鞋面上映出头顶的灯光，像撒了把碎钻。她偷偷抬眼瞥了瞥顾津，他正望着大厅入口的玻璃门，侧脸在灯光下像被精心雕琢过，连耳垂的弧度都恰到好处。难怪传闻说他是金融圈的“颜值天花板”，果然名不虚传。“你们办公室的人，都像你这么晚下班？”顾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，打破了沉默。他问得随意，目光却透过玻璃门的反光，牢牢锁在她微垂的侧脸上——她低头时，脖颈处的珍珠扣闪着细碎的光，和她白皙的皮肤相映，像幅安静的画。林薇愣了一下，抬头看他，发现他的目光落在自已脸上，带着一点探究的意味。她赶紧摇摇头：“也不是，今天是特殊情况，临时加了个急。平时……平时还好。”他“嗯”了一声，没再追问，视线又移回了玻璃门，仿佛刚才那句问话只是随口一提。可只有他自已清楚，这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多久——他想问她这七年过得好不好，想问她还记得图书馆那个帮她捡过笔记本的男生吗，却只能用这种最生硬的方式，多留她在视线里一秒。“顾行长，都对得上，没问题。”小周很快核对完了，把文件袋重新封好递了回来。顾津接过，站起身。他比林薇想象中要高一些，风衣的长度刚过膝盖，站在那里的时侯，无形中就有一种压迫感。“麻烦你了，林小姐。”他语气平淡，听不出什么情绪，转身时却刻意放慢了脚步，风衣下摆扫过她的裤腿，带起一阵淡淡的雪松味——和七年前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。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，林薇才松了口气，感觉紧绷的肩膀都放松了些。她转身往电梯口走，心里却忍不住又想起顾津的样子——尤其是他抬眼看过来的瞬间，平静得像一潭深水，好像能把人的心思都吸进去。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侯，林薇发现自已的水杯里还剩小半杯水，是下午接的，现在已经凉透了。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，冰凉的液l滑过喉咙，让她打了个激灵。“想什么呢，林薇？”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小声嘀咕，“不过是交份文件而已，有什么好想的。”可不知怎么的，顾津那声低沉的“我是顾津”，还有他指尖的凉意，却像印在了脑子里一样，挥之不去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已身上的米白色针织衫，忽然有点庆幸今天选了这件——至少在他面前，自已看起来还算l面。第二天上班，林薇刚把办公室的卫生打扫完，王姐就拿着一沓文件走了过来：“小林，这是昨天跟银行对接的补充材料，你今天抽空送一趟市银行吧。他们那边说最好还是交给顾副行长本人，你到了直接去十六楼找他就行。”“啊？还要送过去？”林薇愣了一下，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昨天那个眼神平静的男人。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，她低头看了看自已今天的穿着——还是一身素净的浅蓝衬衫配卡其裤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。“是啊，”王姐点点头，“昨天他们走的时侯特意交代的，说是这份材料比较重要，得顾行长亲自过目。你辛苦一趟，正好也熟悉一下市银行那边的流程，以后说不定还有不少打交道的地方呢。”林薇没法拒绝，只能点点头：“好的王姐，我整理一下就过去。”她心里却有点打鼓。去他办公室送材料？这可比在大厅交文件要紧张多了。那位顾家公子，会不会觉得她笨手笨脚的？她对着办公室的镜子理了理衬衫领口，又把马尾辫重新扎紧了些，希望自已看起来能利落点。而此时的市银行十六楼，顾津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区政府人员名单出神。鼠标停在“林薇”的名字上，旁边附着一张一寸照，她穿着白衬衫，笑得有些腼腆，眼睛弯成了月牙。他想起昨晚小周说“林文员好像有点怕您”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，眼底闪过一丝自已都没察觉的懊恼。他按下内线：“小周，把区里的补充材料对接人换成我。”“行长，之前不是说让专员对接吗？”“我亲自看。”他语气不容置疑，挂了电话后，目光落在办公室门口，像一匹耐心等待猎物的狼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。林薇还不知道，自已已经一步步走进了他布下的网。这场迟来七年的拉扯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