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筝小说

第七章 沉默的距离（第1页）

把顾津的号码拉进黑名单后的日子，林薇过得像被抽走了主心骨。办公室的薄荷被她放在窗台上，每天按时浇水，叶片愈发油亮，可她每次看到那抹绿色，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硌着，说不出的别扭。王姐察觉到她情绪不对，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，她只摇头说没事，转过身却对着电脑屏幕发呆，连报表里的数字都变得模糊。她开始刻意避开所有可能遇到顾津的场合。有一次王姐让她去银行送材料，她找了个借口推给了通事；市银行那边发来的政策解读会通知，她也以“手头工作忙”为由没去参加。她像一只受惊的蜗牛，缩回自已的壳里，以为只要不见面、不联系，那些翻涌的情绪就能慢慢平复。可越是刻意回避，顾津的身影就越频繁地出现在脑海里——他递姜茶时的专注，跨年夜里映着烟火的眼眸，还有李曼琪挽住他胳膊时，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疏离。这些碎片像拼图一样在心里攒着，拼不出完整的答案，却让她愈发辗转难眠。周五下午，林薇正在整理档案，通事忽然跑过来说：“小林，楼下有人找你，说是市银行的。”林薇的心猛地一跳，手里的档案袋差点滑落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：“知道是谁吗？”“好像姓周，说是顾行长的助理。”不是顾津。林薇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，还是有点失落。她定了定神，拿起外套：“我下去看看。”楼下大厅里，小周正站在接待台旁等着，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。看到林薇，他连忙迎上来，脸上带着点局促：“林薇姐。”“周助理，找我有事吗？”林薇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。“是这样的，”小周把文件袋递过来，“这是上次交流会后，顾行长让整理的政企合作建议稿，说需要跟你们办公室对接一下，完善后报给区里。他本来想亲自送过来，临时有个会走不开，就让我跑一趟。”林薇接过文件袋，指尖触到袋口的瞬间，像被烫了一下。“好，我会交给王姐的。”“嗯，”小周点点头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口道，“林薇姐，顾行长他……最近状态不太好。”林薇抬眼看他，眼里带着疑惑。“自从上次交流会后，他就老走神，昨天开部门会还差点念错了数据。”小周挠了挠头，像是在说什么不该说的话，“他让我送文件的时侯，特意叮嘱我……问你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。”林薇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，有些发涩。她低下头，看着手里的文件袋：“我没有生气。”“那就好。”小周松了口气，“顾行长说，要是你有时间，他想找个机会跟你解释一下上次的事。”“解释就不必了。”林薇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，“我和顾行长只是工作关系，那些私事就不麻烦他特意解释了。周助理，没别的事我先上去了。”说完，她没等小周回应，转身就快步走进了电梯。电梯门合上的瞬间，她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，才发现自已的手在微微发抖。解释？解释什么呢？解释他和李曼琪的关系？还是解释那些她不敢深究的“心意”？她怕听到不是自已想要的答案，更怕听到了答案，却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现实。李曼琪的话像一根刺，扎在她心里——“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”。这句话或许很伤人，却足够清醒。回到办公室，林薇把文件袋交给王姐，只说是银行送来的合作建议稿。王姐翻了翻，忽然说：“这顾行长倒是挺上心，还特意让人送过来。对了小林，下周三有个银企座谈会，就在咱们区里开，顾行长也会来，到时侯你跟我一起去。”林薇的心一紧，下意识地想拒绝：“王姐，那天我约了社区调研……”“调研可以改期嘛。”王姐打断她，眼神带着点意味深长，“这个座谈会很重要，而且……我听说李曼琪也会来，你正好去看看，那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。”林薇没想到王姐会这么说，脸颊有点发烫：“王姐，您别乱说……”“我可没乱说。”王姐笑了笑，“感情这事儿，总得弄明白才行，藏着掖着反而容易生误会。你要是真对人家没意思，就大大方方地去，该工作工作；要是有意思……那更得去听听他怎么说。”王姐的话像一颗石子，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。是啊，总得弄明白的。与其这样躲躲藏藏、胡思乱想，不如大大方方地去面对，哪怕答案真的像李曼琪说的那样，至少能让自已彻底死心。周三的银企座谈会在区政府的会议室举行。林薇跟着王姐走进会场时，顾津已经到了，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翻看材料。他穿着深色西装，头发梳得整整齐齐，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，可林薇还是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上，看出了几分疲惫。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，他抬起头，视线穿过人群，直直地落在她脸上。那眼神里有惊讶，有期待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，连忙移开目光，跟着王姐在后排的位置坐下。会议开始后，林薇强迫自已专注于手里的笔记本，努力不去看顾津的方向。可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他的声音——他发言时依旧条理清晰，分析问题一针见血，只是偶尔会停顿半秒，像是在走神。李曼琪果然也来了，坐在顾津旁边的位置，依旧打扮得精致得l。她时不时地侧头跟顾津说话，顾津却只是淡淡点头，没有过多回应，甚至在李曼琪想给他递笔时，不动声色地挪开了手。看到这一幕，林薇心里那根紧绷的弦，悄悄松了些。中场休息时，林薇去茶水间接水，刚走到门口，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。“林薇。”她转过身，看到顾津站在走廊尽头，手里拿着一个空水杯，眼神沉沉地看着她。周围没人，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林薇的心跳瞬间加速，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，却被他快步上前拦住了去路。“你就这么不想见我？”他的声音很低，带着点压抑的委屈。“顾行长说笑了，我只是在忙工作。”林薇低下头，不敢看他的眼睛。“忙工作？”他自嘲地笑了笑，“忙到连电话都不接，连文件都要让别人代收？”林薇抿着唇，没说话。“那天在走廊，你都听到了，对不对？”顾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，“李曼琪说的那些话，你别放在心上，我和她……”“顾行长。”林薇抬起头，打断他的话，眼神里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，“您和李小姐的关系，跟我没关系。我们之间，只需要谈工作就好。”顾津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，他看着她眼里的疏离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：“在你心里，我们真的就只是‘工作关系’？”林薇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，疼得她差点说不出话。她别过头，看着窗外的柳树：“不然呢？顾行长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您有您的圈子，我有我的生活，这样挺好的。”“不是这样的。”顾津上前一步，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，“林薇，我……”他的话没说完，就被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打断了。李曼琪走了过来，看到他们站在一起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：“阿津，原来你在这儿，王总找你呢。”顾津没理她，只是定定地看着林薇，眼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，像是在恳求她再给一点时间。林薇却避开了他的目光，对李曼琪点了点头，转身就快步走进了茶水间，甚至没敢回头再看顾津一眼。她靠在茶水间的门后，听着外面顾津和李曼琪的声音渐渐远去，才缓缓滑坐在地上。手里的水杯早就空了，可她却觉得喉咙干得发疼。刚才顾津眼里的急切和委屈，像潮水一样漫过她的心脏。她差点就动摇了，差点就想问他“你到底想说什么”。可理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——有些距离，不是靠一句“解释”就能消除的。她不知道顾津会不会真的像小周说的那样“状态不好”，也不知道他那句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。她只知道，从今天起，她必须把那份不该有的心动，好好藏起来。就像藏起那盆放在窗台上的薄荷，看着它好好生长，却不再去触碰那些关于“心意”的幻想。会议结束后，林薇跟着王姐走出会议室，故意放慢了脚步，想等顾津先走。可走到大厅时，还是被他拦住了。他站在旋转门旁，手里拿着外套，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的固执：“林薇，给我十分钟，就十分钟，让我解释清楚，好吗？”林薇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，心里有些发紧。这时，李曼琪走了过来，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：“阿津，车都备好了，我们该走了。”顾津猛地甩开她的手，力道之大，连李曼琪都愣了一下。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林薇脸上，像是在等一个答案。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注意这边的动静，林薇觉得脸上有些发烫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对着顾津笑了笑，那笑容里带着刻意的疏离：“顾行长，对不起，我还有工作要让。您和李小姐慢走。”说完，她没再看他的表情，转身快步走出了大厅。走出政府大楼，阳光有些刺眼。林薇抬起手挡了挡，才发现自已的眼眶有点湿润。她听到身后传来顾津的声音，似乎在叫她的名字，可她没有回头，只是加快了脚步，把那个声音，连通心里那些翻涌的情绪，都远远地抛在了身后。有些距离，一旦拉开，就很难再靠近了。她和顾津之间的沉默，或许才是最好的答案。（本章约4600字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