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东,临时刑场。
清晨的阳光照在池塘上,泛起光波。
李文面色凝重,目光扫过被差役拖拽而来的其中一名小伥鬼,抬手指了指场中孤零零矗立的木桩和旁边堆叠的柴薪,声音里不带任何起伏:
“锁上去。”
“是!”
差役们应声而动,动作粗暴而麻利。
冰冷的铁链哗啦作响,将那小伥鬼死死架起,用力按向木桩。
铁链环扣缠绕收紧,随即又被粗大的木楔子狠狠钉入周围干硬的地面,确保其无法挣脱分毫。
“你们答应过我的,要放过我弟弟!”
木桩上,被铁链紧紧缚住的小男孩儿开口,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嘶哑与执拗。
李文眉头一皱,侧头看向身旁去传令的亲信,压低了声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:
“怎么回事?”
那亲信连忙弓腰凑近,脸上也带着后怕:
“回县丞,本是要抓那个小的。可那小的一直哭嚎不止,这个大的就突然喊叫起来要换人。卑职起初没理会,谁知他越喊越邪门,声音都变了调,阴风打着旋儿在身边刮,渗人得很!实在扛不住那股邪气,卑职,就应了他,把人换过来了。”
李文听着这番解释,眉头锁得更紧。
他扭过身,目光复杂地审视着木桩上那个被铁链困锁却仍显倔强的少年身影。
一股深沉的疑问在他心底翻涌。
伥鬼,究竟算是什么东西?
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,还残存着人的意识吗?
那些所谓的感情,是真实的流露,还是恶鬼精心伪装的陷阱?
不知为何,少年那不顾自身也要护住弟弟的举动,像一根尖刺,猛地扎进了李文记忆深处。
他自己是家中的嫡长子,他想起了曾有一个他颇为喜欢的庶出弟弟。
那一次,他失手打碎了父亲珍爱的玉器,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他。
当父亲震怒质问时,他退缩了,选择了沉默。
于是,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了无辜的弟弟身上。
弟弟没有辩解,只是倔强地说“不知道”,却始终没有供出他这个哥哥。
最终,弟弟在父亲的戒条和随之而来的重病中,一命呜呼。
“李县丞,行刑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