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丢死个人了!
秦深真想寻个地缝钻进去算了。
她匆忙端起面碗,溜儿到角落背身吃去。
面已干成了坨坨,不过她现在心思不在此,埋头扒了两口,只想把脸整个埋进碗里去!
卫槐君瞥了那碗面,顿时没了胃口,他打开小茶房的木门,提步走了出去。
落了半宿的雪,已积了小半寸厚,院中银装素裹,苍莽一片。
他立在廊庑下,静静看雪落,听雪声,心中空荡荡的,什么都没有在想。
秦深吃罢了面,搁下了碗筷,缓缓挪着步子走到了卫槐君的身后,
她挑了一处石阶儿,敛着裙子抱膝坐下,一并仰头看着雪花飘落——伸出手,接了两片,她自是有些感慨道:
“雪好大,我第一次在三十夜,看那么大的雪。”
穿越之前,她是南边人,整个冬天都不一定下一场雪,更何况是三十夜了。
卫槐君目不偏移,隔着尘封已经的岁月,回忆绵长。
“京城的雪不大,你是没有见过榆关和陇西的雪——大雪下了一夜,再坚固的军帐都会塌,得帮着把埋进雪里的士卒挖出来,他们没死在战场,却冻死在了营帐。”
秦深不忍听烽火边关的故事。
那些远征的男儿,远离妻儿故土,为了守住一道关,守住身后的亲人家乡,抛洒热血,无畏无惧。可大无畏后,总是尸骨累累,触目惊心。
她只用听的,便觉得心里一阵阵难受。
想转开话茬儿,她顺了他的话往下说,偏首凝望了过去,淡然开口:
“那陇西呢?西境苍莽之处,那里落的雪,是不是比榆关更大一些?”
卫槐君沉默不言,想是念到了什么人,忆到了什么事儿。
秦深悻悻搓了搓手,哈了一口气,她低头看去——
手心中掌纹错落,沟壑纵深,方要感叹自己将来或许命途多舛,时运不济时,脑海中潜意识浮现的画面,遮住了她的眼。
她下意识抬头,见白茫茫的院落中,一双人影立在雪中,双手轻牵。
少年身量高挑,一身牙色暖白的貂毛风氅,气度清朗俊逸。
他身边的女子穿着狼皮袄子,起了顽皮心思,踩着平整的雪地,一脚深,一脚浅,偏要踩出称心如意的一行脚印来。
只是重心不稳,险些摔在地上,被少年及时拉扯了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