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着走着,竟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,那砖墙上的粗糙砂砾,她好像在半梦半醒间见过?
哦!对了!
她想起来了。
那次她从东厂回来,惊悸生病发高烧,半夜是文琅一路背着进城看的夜诊。
半路她烧得糊涂,但依稀记得,自己好像进了一处逼仄的甬道,那有青砖墙还有火把光照在脸上的刺烫感。
那时她也问过,文琅只说自己和城门将领认识,走了偏门才进的城……想不到,他是直接进了地下城啊。
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,玉娘纤腰款摆,矮身从一处大窟窿洞钻了出去。
秦深紧随其后,才探出头,眼前的景象便让她吃惊万分!
这……这真是一个地下城呐!
喧阗的市集、遍布的地摊小贩,酒肆勾栏、肉铺幌子随处可见。
晃着膀子街而过的虬髯大汉,精明瘦小的行走小贩,还有穿着花枝招展,招揽生意的窑姐……
“这、这里……”
秦深愣怔着,有些说不出话来。
“这里?这里就是逍遥窟呐~有酒有肉,有女人有快活日子,杀了人呐,没有严苛的律法,全凭自己本事讨回血债~这里,恶是恶,善是善,绝没有虚伪清高的君子小人,这里是我的城,我是这里的主。”
说这个话的时候,玉娘眸中满是骄傲。
“那卫槐君呢?”
秦深记得玉娘说过,地下城是东厂的耳目,这里也是他一手豢养出的地下世界。
“他?”玉娘轻笑一声,看似懒散的笑声中却没有半分轻慢:
“他是逍遥窟的神,没有督主,这里的所有人都将是一堆白骨,一摊血肉。”
言罢,玉娘再不肯多谈卫槐君了。
她率步往前走,所有人见到她都让出了一条道,恭敬的称上一句“城主”。
看到她来了,边上正赌得上头的赌棍,或是吵得面红耳赤,马上要挥老拳干架的恶霸,也跟着扯起笑脸,热络的打起招呼。
与其说是玉娘一城之主,不如说是共患难的朋友更贴切一些。
不过看到玉娘带着生人进来,大家还是把目光集中到了秦深的身上。
还有人吹口哨调侃她:
“犯了什么事儿呐,小娘子莫不是同这小兄弟私通偷情,叫亲丈夫送了官?这罪太小,咱们逍遥窟可不收哇,怎么说也得剁了建州大官的脑袋判个斩立决,老子才佩服哇!”
说话的是一个赤膊大汉,他方才正和人打架来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