掩上门,看着屋子里下午洗脸的木盆还在,她抬起手,抚了抚面上的癞子疤。
凭着手感,她感觉已经比最初的时候好多了——
那时候脸上红肿包浓,现在基本都结了痂,癞疮也瘪下去不少。
她对着镜子左右自顾,终是叹了一声。
现在手里银子少,只能用淘米水和便宜的药材治脸,效果自然会慢一些。好在她也不心急,慢慢调理就是了,外敷是一部分,内调也少不了的。
铺好了床,也不熬眼睛做针线了,她早早熄灯睡觉,明个儿还要早起进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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滩头村离京城约莫有三四十里路,村口榆树下有牛车,一天只去一趟,傍晚边再回来。
廖氏还在头三月,胎又不稳所以没跟着去,庚子年纪小,荆禾更不宜颠簸走远路,所以只有秦深一个人去了。
付了来回五文钱的路费,她坐上牛车,一摇一晃的进了城。
京城繁华,还在京郊就极为热闹了。
听文琅说过,京城四方一座,北城是紫禁皇城,天家的地界儿,六部衙门都在那边;东城商贾大宅遍布,一进进青砖黛瓦的深院;西城是平民胡同,小门小户四合小院儿,行脚商走街窜巷,吆喝兜卖;南城因靠着码头,商铺小买卖如过江之卿,多而细密,应有尽有。
因此有“北贵南贱,东富西贫”之说。
秦深是从南门进的城。
她背着簸箩,走过宽宽护城河上的吊板,官道儿两侧的小摊小贩已是多如牛毛。
有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,有铺着麻布摆上物什售卖的,也有推着太平车边走边吆喝的。
所卖的东西更是林林总总,吃的用的玩的,但凡能想的到,总能寻着卖处。
往城里头走,行过南头大街,两边儿都是生意铺面儿。
像切面铺、二荤铺这些都是吃饭的,也有绫罗店、估衣铺、杂货铺之流,总归是衣食住行,并没有缺儿的。
秦深记着文琅的话,见着铺外头挂着箩圈幌子,是用红纸糊得,下头只贴着一圈剪纸流苏,她便知道这家是二荤铺子,是专门卖家常小菜的饭铺。
比起酒楼、饭庄,这种二荤铺子只卖些炒肉丝、炒肉片,溜肝尖、爆三样这类肉菜,鸡鸭鱼肉这种高级的是没有的。
笋子是粗贱的山里货,一般也只有二荤铺子肯收。
选上一家看起来门面平整些的,秦深紧了紧身后的背篓,迈过门槛进了铺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