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抱抱。”
这就讨好来了。
秦深笑着抬手,从乳娘怀中抱过了胭脂,可显然忘记了自己现下的手劲儿,酸麻一阵传来,她几乎要脱手——
“我来抱。”
卫槐君及时赶到,一把捞过胭脂,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肩头上。
大家虚惊一场,纷纷坐回座位上去。
毛氏干笑了笑,撇头揩去了眼角的泪花,提筷子大声道:
“小丫头片子重了,抱不动很正常,来来,咱们继续吃饭——文娘子,这青梅酒好喝的很,你要不要浅尝一口?反正自己家里,喝醉了也不打紧。”
秦深惨然一笑,摇头道:
“不了,我去一趟后院。”
借着尿遁离开了,走到目光所及不至处,她倾身扶住了屋墙,软着步子往茅厕走去。
方才吃进去的东西,还是如数吐了出来。
在里头呆了很久,熬过了一阵阵发冷发昏,她才一步步挪了出来。
卫槐君已经在门外等着了。
他递去一方干净娟帕,连漱口的茶水也端在了手上。
“他们散了,我扶你回屋,半夜若饿了,我再煮粥给你吃。”
秦深接过帕子,胡乱的擦了擦嘴,想逞强说自己可以,不必让大家扫兴而归,可话到了嘴边,只有无可奈何的一声轻叹。
颓然垂下手,她抬眸对上卫槐君目光,轻言道:
“槐君,我想——”
“无论你想做甚么,我都陪着你。”
卫槐君将人揽进怀中,低头看着她雪白的鬓角。
月上枝头,灰淡的光透过碎竹,投下一片斑驳的疏影。
他不禁悲从心中来,再不会有这样的月色了——静谧的浮光淡淡倾斜,隐约照出一双人依偎的闲适。
他还未老,她已白头,这座农家院,注定只剩他一人,一生心疼。
*
秦深的决定,是离开这里。
她不需要大家强颜欢笑来掩盖落寞,更不想见到最后日子中,泪水多过欢笑、愁容倦语的农家院子。
所以,她只好不辞而别,和卫槐君两个人远走山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