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话滴水不漏。
把自己丈夫摘了出去,又把秦深从头到脚夸了一遍,人情面儿也做足了,若秦深再想要兴师问罪,怕也没法子再开口了。
“您是——”
她还不知道怎么称呼。
“叫我巧姐就好了,村子里都这么唤我。”
“巧姐。”
秦深淡淡唤了她一声,不着痕迹的,把手从她掌心抽了出来。
“诶,你是来找我家小五的?莫不是——”
她话说一半,眼珠滴溜直转儿,等着秦深自己开口,来印证她心中的猜想。
“他是我儿子,一直跟着我在京郊滩头村生活。”
巧姐脸色稍变,很快恢复了原样,笑着道:
“呀,恩上加恩,你可是也是我江家的恩人了,当初我公婆带着小五两兄弟去京城里头,得病死了一个,路上又走丢了一个,好不容易去年寻回来了,原是叫好心人收养,还花钱供他读书,光耀我江家门楣——我还想着这好人家是谁,原来是你呀!”
顿了顿,她继续道:
“听说你明个儿寻他去?我看还是过两日吧,我家小五读书辛苦,不喜欢人打扰,他既离开京城回来本家了,从前的事儿想必也不挂心,当然啦,感谢总归是感谢的,娃娃不懂事,我这个做嫂子的,总该替他爹妈谢你一谢!”
秦深听了这话儿,面上不变,心里对这个巧姐更是疏远三分。
好话都叫她说了。
急赤白眼,着急划清了庚子与她的界限,摆明了在说:庚子当下认祖归宗了,科举应试也是为了光耀本家的门楣,与她秦深半点关系也没有。
她和文琅充其量就是个好心人,得她嘴上几句感激,就该放手了。
秦深心里想,若不是庚子出息了,成了凉水村第一个读书的童生,江家和这个巧姐还会这般稀罕他么?
口气寡淡了几分,她开口回道:
“咱母子的事就不劳巧姐挂心了,你带着三堡大哥回去吧,这也到了饭口时分了。”
巧姐是怎么样的人精,自然听得出秦深的态度。
也不恼,只是呵呵笑了笑,转了话锋:
“是了,是该走了。哦,对了,你还是换个名字住下吧,我和三堡不打紧,换了别的有心人,若放了消息给建州人,说杀他们皇帝的贼人在这院子里,你可就危险啦!”
巧姐不紧不慢,语气带着舒缓的笑意,可其中意味令秦深不寒而栗。
这是威胁!
她若执意要带走庚子,江家恐怕并不会让她好过。
看着巧姐拉走三堡离开的背影,她目色寒意,攥紧了手心。
毛大娘一直在边上听着,她无奈摇了摇头,叹气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