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问题,秦深在张家老宅时,已问过他一次,只是那时的他除了身不由己的无奈外,什么承诺都给不了她。
霭宋笑了笑,刚想回应她的话,突然,身边沉寂多年的鱼竿竟然动了!
他惊讶万分,忙执起了鱼竿,猛力往后一拉——
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咬住了鱼钩子,甩着尾巴,飞溅着水花儿,落进了秦深的怀中。
她低呼一声,显然也有些被吓到,惊喜道:
“还真被你给钓到了?”
捧起鱼,触手黏滑,她不自觉勾起了嘴角,抬眸对上了霭宋此刻沉寂的眸子。
敛去了往日轻浮恣意,他显得认真又笃定。
良久后,他才勾起了一抹清淡的浅笑,道:
“会,我会饶过他。”
他等了十年,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理由,他甘心为之身陷囹圄的理由。
右手恩荣,左手刀斧,一路踏过万人枯骨,才成就九五之位,享永世孤独。
断送了他渴慕的自由,他想,只有为了她,他才甘心逐鹿,投身到这一场争储的战役中去。
清风一笑,他将钓上来的鱼装进鱼篓中,背到了自己的肩上:
“回去炖鱼头汤,我会谴人给你送一碗来的,钓上它来,你功不可没——夜凉,早些回去休息吧,多挣些钱,日后惠王的锦绣日子,需得你来将养了。”
“你——?”
秦深说不上来,觉得霭宋身上好像收敛了什么,又好像添上了什么。
总之和以往的他有些不一样了。
听着他般话,感觉他对夺嫡信心满满,她不由开口道:
“你如今被禁宫中,贵妃也被褫夺了封号,你久不在朝中,再能如何?”
霭宋招手,示意回避在远处的阿泠提着灯笼过来,他送秦深到了岸边的青砖路上后,才扬起了笑意,眸中俱是坦然自若:
“从前志不在此,而非不能也。”
秦深还沉浸在他的话中,霭宋已经挥了挥手,径自离开了,
走时,他从林间折了片长叶子,凑在唇边,一边吹着小调儿,一边宽袖逶迤,好似洒脱他最后的恣意。
因为,过了今夜月色,他再不是月下独酌的花间酒了——
他是大殷朝的皇长子,襄王霭宋。
*
初夏方至,聒噪的蝉鸣扰人清净。
卫槐君一直没有再回来过矮房,连一些常用的东西,也谴太簇过来准备收拾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