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,人才悠悠转醒过来。
太簇紧张的盯着他看,待看到他的眼底没有半分杀气,唯有绝望后的淡漠后,他才确认下来,眼前这个人——
是文琅,并不是卫槐君。
文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,又眺望崖下被血光和大火笼罩的村庄。
遍地横尸,血流成河。
连他此生唯一的想要拥有的光,也在她掉落山崖的刹那,化作了齑粉灰飞。
他错了,他本就不该妄念自主,用这种自私的方式去算计、去夺去。
卫槐君和他或许在十年前,就该随着那一段往事一并消散了!
从地上拾起惊鸿,架在了脖颈上——
文琅万念俱灰的阖上了眼,将两个人的性命、天下苍生的安稳,尽数托付给了它。
手腕振动的那一瞬,太簇急切的唤住了他:
“不要!秦深不一定死了!下、下面、下面是一条宽河!”
“……”
文琅终究没有下的去手。
人就是这样一种自私的动物,一旦心里还有希望、还有一份念想,他就会犹豫、就会心软。
这个时候,太簇怀中的虎子也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。
他嗷嗷的伸出了自己稚嫩的双手,不顾血腥味的刺鼻,向文琅挥手抱了过去。
太簇见文琅犹豫了,忙将孩子塞进了他的怀中,安抚道:
“你方才晕厥过去的时候,我已经派人下去找过了,确认山崖正下方,是绕过村子的那条汛河,河水湍急,暂时没有找到人……也没有找到尸体,我想人应该死不了。”
文琅颓然歇了劲儿,手中的惊鸿落地,剑身光芒涣散,死气沉沉。
他低头,看到孩子的嘴唇裂着,心知这个是廖氏的孩子,并非孟冬的皇子。
虎子……
如若秦深还活着,她便一定会来寻他的。
太簇见文琅放弃了自尽的念头,心里的巨石落下,他为了不叫身后那些暗卫,发现了卫槐君的秘密,唯有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,单膝点地,向文琅捧拳道:
“恭贺督主迎回皇子!”
退在远处的暗卫们看自家主子总算恢复了正常,也都跟了上来,纷纷跪下。
文琅疑惑的看向太簇,他方才从山下赶上来,难道没有碰到从密道脱逃的孟冬么?为何认这个孩子为皇子?
太簇拧了拧眉,低声回了一句:
“村子里仍有散兵游走,妄图搜掠财物,属下赶来的时候,孟冬姑娘已然身中数剑,死了——属下没有寻到孩子,以为被巡防营的人截走了,幸好在您这里,否则属下难辞其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