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、她转身就要逃!
“你给站住!今天你要是不拿起刀来,我秦山只当没你这个女儿!”
秦山把手里的利刃,往案桌上一剁,表明了自己决绝、半点不肯退让的态度。
怔步回头,秦深面色惨白,翕动着唇,眼中满是不甘。
她太了解面前之人,他在村中威望甚至高过村长里正,向来是说一不二的。
自己既然穿越至此,替原主活了下去,她根本没有能力对他说一个不字。
为了活命,或者说,为了不受折磨的生活下去,她只能逼自己拿起阉割刀,去完成父亲所期望的手艺传承。
阉割大概的流程,秦深的记忆里是有的。
她颤抖着手,拿起放在少年身边的一张生死文书,上书“自愿净身,生死有命”八个大字,还有他血红的手指印。
照着规矩,她哽咽着声儿,仍有三问需讲:
“可是自愿?”
“是。”
“假如反悔,现在还来得及。”
“绝不后悔。”
“你断子绝孙,与我毫无干系”
“毫无干系!”
少年脆生生的答道,忍着眼眶通红,又害怕又坚决。
要净身的少年名叫荆禾,其实他的年纪已经大了,几乎要过了变声期,这会儿再遭一刀,更是受罪。可他没法子,因家里为了筹钱给病重的父亲治病,要卖了幺妹去当官妓,他不肯,瞒着家里偷跑了来,拿了一截玉米骨,一袋包谷糁子,响当当给秦山磕了三个头。
来意自明——他要当太监,拿那笔进宫的卖身银子,免得妹妹卖去给人糟蹋。
秦山站在一边,帮着按住了荆禾的腿,低头对他道:
“今儿是她操刀子,你要认她做净身师傅,将来步步高升,回来赎台,莫要忘了这份恩!”
荆禾看了秦深一眼,见她动作轻缓,正用热胡椒汤清洗他的下身,渐渐的,他没有方才那么怕了。
“是,我记下了,一日出头,绝不敢忘恩负义”
他扬起脖子,喝下秦深递来的一碗大麻水,这麻水又臭又涩,是石灰熬出的汤,麻水一喝下,他只觉头壳渺茫,身体麻木,身上的肉一棱棱发抖,像蛇吸到烟油一般抽动着。
秦山下了死力气,牢牢按着他,示意秦深抓紧动手,别等麻水的药劲儿过了,可疼不死他!
秦深深吸一口气,抑制发软的手腕,慢慢拿起案盘里的阉割刀,在火烧来回烤着……
这镰刀形的利刃,是用金和铜熔成的——
这个时代没有有效的消毒方法,除了密封屋室,火烤刀具,还有选择三月,这种不热、又无蚊虫叮咬的时候来阉割,再无其它的良法。
无奈,刀口已烧得黑红,她还是没有勇气下手。
到了这个地步,秦山也不会恶语催促,他叹了一声:
“这都是天定的,穷人得吃不上饭了,就不在乎命了,你不帮着下刀子,他们就去保阉不保活的黑房阉,或者自己动刀子,那十个里能活两个就算运道好——有时候想想,你也是在救人性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