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雪继续道:“不对,就算父亲不愿意教导弟弟,还娶了这么一个侧房,祖母为何不劝一劝?就任由着父亲这样做吗?”他父亲就算是变了,可为何是重孝的,不会轻易不听祖母的话。
芳心解释道:“老夫人自然是劝说过的,可老爷压根听不进去一个字,谁也不愿意听,直接把侧房娶了回来。老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。”
方禹候府上下都捧着傅范,不停的吹捧讨好,把他的位置摆的高,还给他安排侧房,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处理的得当,傅范这心里美滋滋的,很快也乱了心。
而如今的傅范眼光变得高了,在花花世界中乱了眼,迷了心,眼高手低看不上自己的糟糠之妻,而对于自己母亲也是敷衍了事,反而对方禹候府的人真心实意,热衷的很。
在他心里,自己早就和从前的生活告别,而现在他是傅家的人,总有权利地位,还有这么多人巴结奉承,被天花乱坠的夸着,早就分不清是非对错,也忘记了原本的自己。
傅雪一直心里憋着一口气,听到这里那一口气不上不下的,险些让她出不来了,她捂着自己胸口顺气,狠狠咬着牙,又道:“这些事情都是多长时间的事了,我却直到现在才被告知。”
说着她又道:“为何一个人也没同我说过?”从事发到现在,她没有听过一句家里的话,没有听过关于父亲的任何事情,父亲去了侧房她也从没知道过。
现在事情全都发生了,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。
芳心没有看傅雪的脸色,沉默不语。
她其实也不清楚,知道这一次去宫外派人打听了才清楚的,而她知道的第一时间便过来告诉贵人了,可早就已经晚了。那方禹候府分明就是将这事掩盖了过去不让他们知道的。
傅雪回回说要见家里的人,可方禹候府没有一次把人给带过来的,第一次是和她没事关系的苏芡,后面是方禹候夫人,她们两个人轮着来,她也根本见不到家里人。
这些事情她在宫里宫外没有眼线,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,而且还是有人瞒着她的情况。
傅雪坐在榻上无声流着泪,泪水顺着脸颊不停流着,她早已经将悲痛呐喊了过去,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。她也知道,哭有什么用,哭不过是气自己软弱无能,没有用罢了。
她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,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,她只能看着弟弟孤苦无依的躺在床上,母亲遭受侧房的欺负,祖母一个人伤心无望。
可她,又能做点什么……
她的家中只有父母、弟弟和祖母,他们一家五口以前过的多幸福啊,虽然在乡野之中,可无忧无虑的生活多美好,她为什么一定要来上京城呢?为什么要听傅家的话入宫呢?
她要是还在自己以前的家该多好,他们一家还在一块生活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平凡且自由。
她的泪水流了很长时间,直到眼眶干涩,直到流不出泪了,傅雪的眼中重新闪着光,带着不甘、怨恨且锋利。
她一定要努力的往上爬,她要做人上人,做到所有人只能仰望的存在,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她。
因为,她已经没有了退路,她也不允许自己有退路了。
不管是楚羽华还是楚家,或是方禹候府,只要是伤害了她的家人,让曰儿变成这个样子的,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,让他们跪着求自己。
傅雪深吸一口气,很快神色恢复如常,除了那一双已经通红干涩的杏眼,让人看的不由得战栗,因为实在是有点恐怖。她抬眼看着芳心,张嘴道:“曰儿身体怎么样了?身上断裂能治好吗?”
说着她又道:“哪怕会有一点后遗症,起码要能做正常的动作,会走路就好。”
芳心皱着眉道:“身上筋骨都叫人给挑了,估计是没有办法了。”
傅雪咬着牙,眼中又泛着泪光,她抬起头让自己将泪逼回去,又道:“没有办法也要给我想出办法,你现在就去制药司叫人,全都送去府上给曰儿看病,让他们务必尽心!”
芳心点头应了一声,临走前看了傅雪一眼,很快转身离开了花雪宫。
傅雪冷眼看着殿内,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,只是手上捏的一只茶杯竟硬生生的被她捏碎,碎片刺破了手上,顿时献血直流。她任凭留着血,始终无动于衷。
一旁的宫人看见了,却都不敢上前去,生怕犯了贵人的怒气。
而这一瞬间,在殿内摇篮中熟睡的君辛却醒了过来,睁开懵懂的双眼,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,哇哇地哭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