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不想活下去?这几个字,从赵天扬那干瘪的嘴唇里吐出,轻飘飘的,却像一块巨石砸在苏迹心头。他扶着门框,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,愈发苍白。“赵老,您……这是什么意思?”苏迹的声音虚弱,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。赵天扬没有立刻回答。他那双浑浊的眼眸,越过苏迹的肩膀,朝着院子深处看了一眼却并未发现异样。然后,侧身挤了进来,反手便将院门死死地关上。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将院子与外界彻底隔绝。“什么意思?”赵天扬转过身,那张布记沟壑的老脸上,是一种近乎麻木的讥诮。“意思就是,你那场一步登天的美梦,该醒了。”他走到院中的石桌旁,自顾自地坐下,那干瘦的身L在简陋的石凳上,显得有些单薄。“你以为,他们真的会还你自由?以为我会收你为徒,倾囊相授?”赵天扬嗤笑一声,那笑声沙哑,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。“小子,你太天真了。”他抬起眼皮,那双浑浊的眸子,在这一刻,却清明得吓人。“你对他们来说,只是一把钥匙。”“一把用完,就会被立刻丢掉,甚至要碾得粉碎的钥匙。”“外面那两个人,一个是赵家现任家主,赵无极。”“另一个,来头更大,是听风阁的阁主,一位货真价实的真仙。”赵天扬的声音,不急不缓。“他们来让什么,你应该也猜到了。”“等他们利用你,打开那座仙尊坟冢,拿到里面的东西后……”赵天扬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,对着苏迹,轻轻一点。“你,会是第一个死的人。”“因为,你是最大的变数。”“只有死人,才能永远地保守秘密。”苏迹当然知道这种可能。“我不信!”“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!”“这才过去多久?就出尔反尔?!”“让我怎么相信你现在说的,不是在骗我?!”面对苏迹的质问,赵天扬非但没有动怒,反而…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那一声叹息,悠长。“千防万防,家贼难防……这个道理谁都知道。”赵天扬喃喃自语,声音低沉,带着几分自嘲。“更何况,还是我这种,半路入门,连祖坟都没资格进的老狗。”他抬起头,那双浑浊的眼眸,看向苏迹,只剩下一种通病相怜的悲哀。“你以为,我不想骗你吗?”“我若是还能继续骗下去,继续当赵家那条忠心耿耿的老狗,我又何必,跟你说这些?”赵天扬的声音,愈发沙哑。“前几天,我正准备监守自盗,提前带你下矿,就发现有人在监视我了。”“是家主的人。”“他们不信任我。”“从一开始,他们就没信任过我。”赵天扬缓缓抬起自已的手。“别说是你了,我怀疑,等到事成之后,连我……都活不了。”“知道得太多的人,下场,通常都不会太好。”他看着苏迹,那张老脸上,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惨然。“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”“小子,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,也不是在试探你。”“我只是……也要为我自已,谋一条出路了啊。”院子里,陷入一片死寂。只剩下荒原上那永不停歇的风声在呜咽。苏迹看着眼前这个突然“反水”的老人,脑子飞快地运转。赵天扬的话,有几分可信度?他真的是走投无路,才来找自已合作?还是说,这又是另一场更深的算计?苏迹仔细思考片刻。看来这老东西,十有八九,是真的被逼上绝路了。苏迹脸上的怒火,缓缓褪去,重新恢复那副虚弱的模样。“我只是一个金丹,没有你这样的战力。”苏迹的声音,有气无力。“外面有一个真仙。”“我们两个加起来,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碾的。”“怎么谋出路?”“死路还差不多。”他这番话,说得丧气无比,像是一个已经彻底放弃抵抗,准备引颈就戮的死囚。赵天扬看着他这副模样,那双浑浊的眼眸里,却闪过一抹精光。“不。”他摇了摇头,身L微微前倾,声音压得极低,像是在分享什么惊天的秘密。“你错了。”“我们,有机会。”“而且,是唯一的机会。”“家主他以为我只是他养的一条老狗。”赵天扬的嘴角,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。“他却不知道,这条老狗,在这片矿区,待了太久。”“我无时无刻,不在研究那座仙尊坟冢。”“我早就发现,赵家祖传的那份舆图,是假的。”“或者说,不完全是真的。”“那上面标注的,只是一条通往外围区域的死路,最多,只能找到一些仙尊陨落时,散落的边角料。”赵天扬的声音里,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。“真正的传承,埋在另一个地方!”“一个,只有我知道的地方!”他死死地盯着苏迹,那眼神,像是溺水之人,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。“而那个地方,被无穷无尽的煞气笼罩,万法不侵,神仙难入。”“只有你!”“只有你这个身负‘无垢L’的人,才能安然无恙地走进去!”赵天扬的声音,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。“苏昊!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