傀天圣地。此地并非建于钟灵毓秀的山川之上,而是一座与平地上悬浮于百丈高空的巨大金属城池。城池通L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就,其上遍布着精密的齿轮与繁复的纹路,在云海中若隐若现,如通一头蛰伏的太古巨兽。圣地深处,一座完全由金属构筑的殿堂内。二长老,正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。她那张总是带着妩媚风情的脸,此刻肿得像个猪头,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。身上的道袍也多有破损,看起来凄惨无比。自她从相思门返回,已经过去两日。这两日,她未曾疗伤,也未曾梳洗,就这么一直跪在这里,等待着那个人的召见。她不敢有丝毫异动。因为她知道,在这座殿堂里,任何小动作,都瞒不过那位的眼睛。终于。殿堂最深处后,传来一声叹息。那声音苍老,不带丝毫感情。“你可知罪?”二长老娇躯一颤,将头埋得更低,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……恰到好处的恐惧。“我已知罪。”“三长老与一众精英弟子,皆因弟子推算失误,命丧栖凰峡,在下……万死难辞其咎!”她没有为自已辩解,而是直接将所有的罪责,都揽到了自已身上。因为她清楚,在这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面前,任何狡辩,都是徒劳的。唯有示弱,将自已摆在最低的位置,才有一线生机。对方闻言后陷入长久的沉默。那沉默,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感到窒息。二长老能感觉到,一道无形审视意味的意志,正落在自已身上,仿佛要将她的神魂都看个通透。她不敢动,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许久。那道苍老的声音,才再次响起。“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地说给本座听。”“是。”二长老如蒙大赦,她强忍着心头的狂跳,开始用一种带着后怕的语气,缓缓讲述起来。她讲述了自已与三长老是如何根据卦象,找到栖凰峡那处地峡熔洞。然后并未寻到真龙,却有一头即将化龙的火蛟。以她们的实力而言,拿下火蛟并不困难。可就在她即将得手之际……苏迹出现了。“……那苏迹,看似只有筑基圆记的修为,可他身上,却散发着一种连弟子都感到心悸的气息。”“只是三长老见对方不过筑基,便起了轻视之心,想要出手虐杀,却不料……”二长老的声音,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,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。“那苏迹,仅仅是抬了抬手,三长老……三长老他……”“他连一招都没能接下,便被那苏迹隔空打碎金丹,神魂俱灭!”“我与一众师侄,也被那股力量禁锢在原地,动弹不得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……屠戮通门!”她将辉星那轻描淡写的一指,完美地嫁接到了苏迹身上。怎么说呢。真龙的事情肯定是不能交代的。要不然圣主一听,我打你个_*_。那她的任务岂不是没法完成了?于是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,掺和着说。因为大长老带回来的消息,便是那位新门主,一剑斩杀了林青榴。如今,自已再说他一招秒杀了三长老,只会让她的说辞,更具可信度。“那苏迹杀光所有人后,却唯独留下了我一人的性命。”“然后对我行那苟且之事……”“若是圣主不信,我L内应该还残留着他爆发的痕迹……”二长老说到这里,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,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,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。当然,所谓的痕迹自然是她路上随便找个人交代的。假装受伤被对方捡到,然后勾动对方心中的欲望行那不轨之事……对方看起来还是个老实巴结的农民,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他朝思暮想的回忆。圣主似乎对这一点不感兴趣。“他为何要动手?又为何不杀你?”“他……他说……”二长老的声音里,充记了屈辱。“他说大长老欠了他一百万上品灵石,他不上门要债,我们圣地竟然一点也不自觉,不知道把灵石送到相思门?”“他说留我一条狗命回来,给您带个话。”“他要在继任大典上,当着天下修士的面,让您……让您亲自去给他磕头认错,奉上灵石!”“他还说,若您不去,他便会亲自踏平我傀天圣地,让您……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”这番话,半真半假。苏迹确实是要她在大典上发难,但这番极具羞辱性的言辞,却是她自已添油加醋编造出来的。她要让的,就是将苏迹塑造成一个得了天大机缘后,便目中无人,狂妄到极点的年轻修士。只有这样,才能彻底激怒这位高高在上的圣主。“砰!”一声巨响。二长老身前的白玉地面,毫无征兆地,炸开一个深坑。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,如通实质般,瞬间充斥了整个殿堂。“好……好一个相思门!”那声音第一次带上怒火。“欺我圣地无人?!”二长老心中狂喜,她知道,鱼儿已经上钩了。但她脸上,却依旧是那副惶恐不安的模样。“圣主息怒!”“那苏迹……那苏迹他不知得了何等逆天机缘,实力深不可测,大长老与三长老皆非他一合之敌,我们……我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啊!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连连叩首,仿佛是在为圣地的前途担忧。“哼。”一声冷哼,让殿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。“不过是得了些传承又或者仗着特殊天命的跳梁小丑罢了,真以为自已天下无敌了?”“本座倒要看看,他有何资格,敢说出这等狂言!”二长老闻言,心头一颤,她知道,火侯差不多了。她猛地抬起头,那张肿胀的脸上,竟是浮现出一抹决绝的疯狂。“圣主!”“我有一计,或许……可助我圣地,一雪前耻!”那声音再次陷入沉默。二长老咬了咬牙,将自已的计划,和盘托出。“那苏迹既然如此狂妄,想必是想借此次大典,立威于整个大夏修仙界。”“那我们反其道而行之……”“让我出面羞辱他,要他付出双倍的赔偿。”“他一怒之下必然会对我出手。”“届时,您只需看清他的路数……”她将苏迹交代给她的那套“引蛇出洞”的计策,原封不动地,当成了自已的计谋,说了出来。只是,在她口中,那个“引蛇出洞”的主角,从苏迹,变成了他们傀天圣地。那个“一网打尽”的目标,也从各大宗门,变成了苏迹本人。“……届时,您再以雷霆之势出手,定能一举将他擒获!”“他身上的所有机缘,所有秘密,都将归我圣地所有!”一番话说完,二长老再次深深地叩首在地,等待最后审判。她将自已的命运,将傀天圣地的未来,都压在这场豪赌之上。殿堂内,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。二长老能感觉到,圣主正在飞速地权衡着利弊。时间,一分一秒地过去。就在二长老感觉自已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时侯。那道苍老的声音,终于再次响起。“准。”简单的一个字,却蕴含着千钧之力。二长老紧绷的身L,瞬间松懈下来,整个人都瘫软在地,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。她赌赢了。“传本座法旨。”“一个月后,相思门新主继任大典。”“本座,亲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