弓手得令,没有丝毫犹豫,再次张弓搭箭。弓弦绷紧如满月。
“射!”
“咻!咻!”
“铛!铛!”
这一次,箭矢射出的破空声之后,紧接着响起的却是两声清脆、短促的金铁交击之声!箭矢显然似是直接钉在了坚硬的木桩上,发出刺耳的撞击声!
“再射!”
李文目光如炬,再次发令。
“咻!咻!”
“铛!铛!”
又是两声清脆的撞击!茅草堆依旧一片死寂,没有任何新的血迹渗出!
“县丞!”
亲信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,“箭射在桩子上!没见新血!那伥鬼……怕是真死了!让属下用竹竿挑开茅草看看?”
李文紧盯着那毫无动静的茅草堆,深吸一口气,终于点了点头:“小心行事!”
亲信将手中的油纸伞交给旁边的人,自己则抄起一根早已准备好的丈余长竹竿。
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安全距离的边缘,屏住呼吸,用竹竿的尖端,一点点地、试探性地拨开覆盖在木桩上的茅草。
干枯的茅草簌簌落下,被拨开、挑向一边。
里面的景象,逐渐暴露在上午的阳光之下。
只见一张破败不堪、布满裂口的人皮,被六支白羽箭狠狠地钉穿,软塌塌地挂在粗粝的木桩之上。
暗红发黑的血迹溅满了周围的茅草和一小片地面,散发出浓重的腥气。
那张曾经属于孩童的脸扭曲变形,空洞的眼窝茫然地对着天空。
整个场面异常诡异且死寂,没有任何复活的迹象。
“县丞!死了!真的死了!”
亲信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颤抖。
李文死死盯着那张人皮,又过了如半日一般长的半刻钟,确认那人皮彻底失去了所有活性,才终于长长地、长长地舒出了一口积压在胸中许久的浊气,紧绷的脊背也随之松弛下来。
原来,杀鬼,也并非想象中那般艰难!
只要保持距离,不被那邪异的血液溅到,普通的弓箭就能将其射杀。
卷宗里提到的血液缝补复活,也需要时间,而这个时间差,足够他们泼上火油,把那些东西烧个干净了!
这个结论让李文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。
他仿佛看到了希望。
倘若县城里潜藏的伥鬼都是这般能耐,只要县兵组织得当,分批绞杀,再多准备些火油……甚至必要时动用县衙库房里储存的石漆。
这场鬼疫,似乎并非不可战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