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,交织在一起。
帅靖川眼神里充满了相见恨晚,“真没想到在这能遇到一个同样来自木雕世家的同行,而且还是一位技术如此惊艳的女助教!古兰朵,咱俩太有缘分了。”
古兰朵深有同感:“我没有继承阿爸的手艺,足球会成为我的终身事业。”
她差点呼之欲出,告诉面前初次见面的男子,自己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。耳边再次响起巴图尔的提醒,不要和陌生人说话。
只是,她本以为要将那份对家乡、对父亲手艺的思念深深埋藏,却没料到,在这千里之外的城市,竟以这样一种方式,被瞬间唤醒,并找到了共鸣。
古兰朵的语气柔和了许多,“我以为来到这里只有足球了,没想到还能遇到阿爸的同行。”
“足球和木雕,其实不冲突。”帅靖川笑道,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又指了指心,“这两样都需要这里思考,这里感受。雕刻时,要顺着木头的纹理下刀,不能逆着它的性子来。踢球也一样,要阅读比赛,感知对手的节奏,找到那个缝隙和时机。本质上,都是与某种‘物质’或‘局面’进行对话,试图驾驭它,并赋予它美的形式。”
帅靖川的这番见解,让古兰朵听得入神。
她从未想过,足球和木雕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联系在一起。
但仔细一想,又觉得无比贴切。
她那脚倒挂金钩,何尝不是在电光火石间,找到了皮球下落的那个唯一正确的“纹理”,并给予了它最极致的力量与美感?
“你说得对。”她由衷地赞同。
两人又聊了很久,从喀什古城喧闹的巴扎,聊到泰州静谧的雕花楼;从维吾尔族木雕浓烈奔放的色彩,聊到苏工木雕清雅含蓄的刀法;从足球场上的战术跑位,聊到雕刻时的心境沉潜。
帅靖川幽默健谈,知识渊博,对传统手艺有着超乎年龄的执着与热爱。
古兰朵发现,自己很容易就在他面前放松下来,那些离家的愁绪、初来乍到的孤独、立威后的疲惫,似乎都在这一刻,被这跨越了天山与长江的奇妙共鸣所消解。
“帅靖川,能成了古兰朵在泰州的第一个朋友吗?”
不是陈述,而是询问。
古兰朵犹豫了一会儿,淡淡地应了一声“嗯”。
帅靖川很高兴,看了看天色,提议到附近一家馆子品尝鱼汤面,再配上本地特色的蟹黄包子。
“古兰朵,这顿算是为你接风,也为我们跨越山海,手艺和足球的友谊!”
帅靖川的神情坦荡而真诚,温柔而炽热,让人有种无法拒绝的魔力。
古兰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最终食欲战胜了理智。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