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年年景不好,岁时建州人就围了城,没有一家过了个好年。现下拖家带口的要去避难逃命,我身边有些富足,就弄了些东西让大家带着路上吃,每天都要送走一大拨人,家里灶台太小来不及做,只要央了肃哥给我重盘了一张大灶。”
她走到茶桌边上,给秦深续上茶水,继续道:
“你入不了城,不如也出去躲一躲吧,等京城之围解了再回来。”
沈柔扭过身,见秦深脸色苍白,半垂着眼强忍着什么,心下生疑:
“怎么了?身子不舒服么?”
秦深一手托着桌沿儿,勉强让自己站立在她的面前。
这一夜一日的奔波未眠,已经彻底透支了她仅有的体力。
“没事儿,只是昨夜没睡,有些精神恍惚。”
她抬起头,勉强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,妄想糊弄过去,却忘了沈柔心细如针,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。
“你坐下,我替你看看。”
沈柔扶她挨着炕沿坐下,刚准备伸手,替她摘下头上紧实的毡帽——
“不、不用!”
秦深下意识拒绝,生硬的反应让沈柔立刻沉下了眸色。
鬓角没能藏住的白发,让沈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,摘下帽子后,饶是她有心里准备,还是被震惊在了当场!
“不会——你,你竟然?”
心中念头起,她立刻伸手诊上了秦深的脉象,不过几息时间,沈柔心下便明白过来。
浑身力道像被抽走了似得,她颓然坐在炕上,侧目看向秦深的目光,复杂隐动,让人心中难受悲苦。
“他不知道。”
不是疑问句,而是确认的口气。
沈柔知道,卫槐君一定被蒙在鼓里。若他知道,绝不会放任秦深一个人,失去最后这一段陪着她的短暂时光。
沉默良久,沈柔才把这一段隐事缓缓道来。
原来当初她接近卫戚,不单单因为他是三军主帅,阻挡建州入关的最后一尊战神。而是他的姓氏,他祖上流传千年的阴兵传说。
那一次北祁山地宫,她其实偷偷跟着卫戚一起去了。
当得知地宫下有如此危险的恶兽,且知道神药真正的来龙去脉后,她放弃寻找它,也不想卫戚再为它赴险。
好在,她没有看错人。卫戚明白战争的意义是守护,而不是侵略,神药可以是坚实的盾,也能是一柄杀人的利剑。
他更加明白,一旦为了抵御建州人入关启用神药,卫家儿郎也逃不过迅速死亡的命途,他把士卒当做袍泽手足,更看做自己的孩子,万不会把他们变成一朝无敌的血肉阴兵。
她知道神药的本质是什么,自然清楚秦深现在这副样子,一定是服下了那东西。
秦深在沈柔面前,放下了伪装和勉力支撑。
她双手捂着脸,任由眼泪流下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