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眼整个九州,身上还有皇室血脉的宗亲,唯有他一人了。
只是霭宋将这一件事告诉了卫槐君,也表明了自己无意权柄,只想江湖闲散,甚至一块儿去了北祁山皇陵,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。
人心总会改变,对于霭宋,卫槐君哪里来的十足的信任?
或许为了这一份同生死的情意,或者为了秦深的感受,他都没有选择杀掉霭宋——
自然,杀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,依卫槐君谨慎筹谋的性格,不杀,反而用这种手段将人拖延在榆关镇内,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。
细不可闻的轻叹一声,秦深重新端起了药碗:
“我迟早会发现的,这个法子也拖延不了多久。”
“是,他知道你会发现,也知道你会治好我——但我又欠了你一条命,一个人情,我更加不会做出伤害你,违背自己心念的事。秦深,他一直算计的很好,我认了,也服气了。”
“……”
秦深低头垂眸,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。
良久才浅言道:
“先把药喝了吧,敷在伤口上的药,我再重新给你调配。”
霭宋扬起轻松的笑意,桃花眸光逸动,他歪着身子,向她身边靠了靠,半用着撒娇的口吻道:
“我胳膊险些被扯烂了,哪里有力气端碗,还是你喂我吧?”
“恩。”
秦深心思不定,只舀起半凉的药,送到了他的唇边。
霭宋因伤,原先漂亮的唇色现在变得灰败干裂,被浓黑的药汁衬得更加泛白。
他抿了一口,苦得直接拧眉:
“没有什么蜜饯?你自己吃药常备,怎么换了别人就那么吝啬了?”
“我们来得匆忙,哪有这种东西!”
她左右环顾了下,确认家里没有这种甜食,无奈添了一句:
“你先将就了今日,等一下我上街去买,还要去药房抓些药材回来。”
“那就等你买来我再吃吧。”
他笑容清亮,丝毫没有把自己身上的伤当回事儿的。
“疯了么你,不想养好伤了?”
“说实话,还真不太想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,带了一丝隐忍不住的悲伤。
难得与秦深两个人呆在这一处边关小镇上,没有世事烦扰,只有一个哑巴婆子,他知道这是暂时的,一切会随着自己身上的伤痊愈而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