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槐君径自解开了外袍,穿着亵裤也跟着浸到了水中。
这个浴桶很大,似乎是定制过来的。
椭圆形的桶里头钉了两张小板凳,摆明了是可以洗两个人的,在看浴桶上阳刻着鸳鸯的纹案,秦深笑着泼了他已掊水:
“叫人木匠如何看你这位当朝丞相!”
他恣意闲适,将手臂搁在了浴桶池沿儿上,半阖着眸,懒懒道:
“明媒正娶的妻子,闺房之乐,还怕别人说什么?”
秦深笑容晏晏,拿起边上的毛巾,替他擦拭着身子。
卫槐君揽着她的腰,极享受此刻平静,和她在身边的安心。
“从地下城重生的人,有许多你想见的人,现在时局安稳了些,我也寻回了记忆,那些人你可要见见?”
秦深有些吃惊,当即抬眸道:
“谁呀?”
“毛氏和殷忠你已经见过了,殷诚你可愿见一见,他也算是你的半个师傅吧。”
秦深没有告诉他,那日汉帝晏驾,她就在矮房外头,已经见过殷叔了,且也在紫禁门外见过他宣读遗诏和卫将军遗书慷慨激昂的样子。
“什么半个师傅,就是师傅!从前我只会女病,跟着他在医帐那么久,外伤、接骨也都学了不少,授业为师,哪里还有半个的说法。”
顿了顿,她恍然想起了什么,扶上了卫槐君的臂膀:
“那他现在在何处?我都不知该如何唤他,殷老伯、殷叔,这就差了一辈了。”
实没想到,滩头村隐姓埋名,抽着旱烟以采草药谋生的老鳏夫,和性子执拗在紫禁门义正言辞的殷诚,竟是一个人。
“他?他入了太医院,专门为皇上请平安脉。”
秦深点了点头,心想:
也是,汉室希望只寄皇上一人,且他还是个吃奶的娃娃,不精心照看夭折了,这皇位传给谁去都不晓得。
“改日我想见见他,也想见见殷忠!”
“殷忠在邺州军营,负责前线的药品补给,不过中秋会回京。”
秦深点了点头,知道邺州和金陵就隔着一条江,是拒建州人的第一道南境防线。
“怪不得毛嫂子替我接生后,就匆匆离开了,她与殷忠从小打闹,可感情却是没得说的——也好,等中秋他们回来了,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,我也要把毛大娘的消息带给她呢。”
卫槐君看着秦深眸光晶亮,不掩欣喜,更添了一句:
“这就高兴了?”
“不然,你还有什么惊喜要告诉我?”
她眼里容不得沙,无缘不喜的人,即便是血缘嫡亲,也未必亲近,亦如她的亲娘廖氏和表妹廖梳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