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深本来也不打算买,因为三年后若庚子考中举人,隔一年他就要去京城赶考,参加来年的春闱。
到时候她也打算跟过去的,一来方便照顾他,走走门路;二来京城的香汤池子还在,她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和挣钱的路子。
秦深在镇子上看中一间小四合院儿。
院子坐北朝南,临街五大间,磨砖对缝,树荫森然。
最主要的是,这院子门外有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槐树——槐象征着三公之位,举仕有望,她虽不是迷信的人,可也喜欢吉祥的意头。
迈进院门是东屋的山墙,小门小户没有影壁,就只好拿山墙挡一挡风水。
北房正堂,东西厢房,北屋还带着两个小耳房,可以充作庚子的书房和储间。
东西厢也各有两进,里外隔间。
毛大娘住在西屋里间,秦深和小妹同寝,宿在了外头的卧炕上;东边两间,分给了霭宋和青木,两人虽不怎么对付,但也能勉强挤在一个屋里。
南边是灶房、门房,茅厕和浴间在后院的小矮房中。
院子里方砖铺地,青石台阶。
廊庑下头摆了一溜儿玉簪、秋葵的盆花,墙根下长着青苔,院子虽然老旧些,可叫人看着喜欢,她已是心满意足了。
这小四合还是碰运气才租到的,房东也是看着庚子小三元的脸面——
若换了别处,那些登记在牙行里的院子,大多都是些烂砖砌墙,榆柳杂木屋架的宅子,是专门有人粗糙盖起来,租给别人吃租金的。
这小四合在燕子胡同,对门走上半条街,就是王廪生的切面铺。
且离庚子读书的学堂也不远,秦深甚至可以日日做好了营养午饭,提着小食篮子给他送去吃。
小妹在切面铺外搭了个凉棚儿,问乔氏挪借了半块地方,与青木一道做起了海鲜面的小生意,也想为家里贴补一些。
秦深要养胎,没法子抛头露面的再去挣钱,不过她会看女病的消息,还是在镇子上传开了,不必开堂问诊,自有人上门来请。
穷苦人提一篮子鸡蛋来,她也去了;富足一些的人家,不仅给诊金还会派轿子过来抬,她也不会说舍这个钱不赚,只要时间得空,自然也去看诊。
加上庚子又是廪生,有每月廪饩银和粮米,家里基本开销都能满足。
毛大娘年纪大了,只要操持家里上下,做做茶饭就行。
一家人各自分工,谁都不闲着——
若说起闲人,恐怕只有霭宋一个人。
但是秦深心里明白:他看似游手好闲,只张嘴吃饭,半点没有贡献,其实暗地里做了许多事情,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。
比如街上随便支起一个面摊子,没有人因为地盘来闹事儿过,也没有流氓收保护费,欺侮看似老实的青木和小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