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了?卫槐君这个人,还能死了?
他不是自诩人间阎王,掌别人寿数生死的么?怎么自己就这么挂了?
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事,卫槐君居然也会死。
过了很久,秦深才感觉到悲伤,她本能克制着即将崩溃的情绪,拢着喉咙中的哭腔,假装镇定道:
“我要去见他。”
是死是活,她要亲眼见过。
就如同十年前她纵身跳崖,他寻遍了崖底不得,就绝不信她已经死了。
阿泠抹着眼泪,哑声道:
“太簇偷偷埋掉了——因为事态变了,朝廷都认为是督公设下的局,用自己的死,来激叛军的士气,给自己和卫戚将军洗冤,致使叛军疯狂攻城,势要夺回汉室江山,朝廷不仅收回了对他死后的殷荣,皇上还扬言要将其挫骨扬灰哩!”
秦深惨然失笑:
“就——这么埋了?”
“恩,太簇把这簪子送过来的时候,就说已经处理好了,还让姑姑不要伤心太过,督公死得其所,已做了他最想做的事。”
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,一滴滴顺势落下,在枕席上烫出氤氲,绽出无数朵水花。
眸色发红,悲怆并着怒火。
她撑在炕沿的手指,紧紧扣在了砖缝之中。
真是混蛋……
混蛋、混蛋、混蛋!!!
他做对了什么?他究竟做对了什么?
许下此生不相负的是他,越看四季花谢的是他,苦苦追寻十五年的也是他,两个人爱到这般境地,赢过了时间、误会,却败给了所谓得赤忱忠骨么?
心血哽在了喉咙,她头昏目眩,遍体生冷。
在阿泠的疾呼中,歪身倒在了炕上,便没了意识。
*
等她再度清醒时,只觉浑身酸软无力,头疼欲裂。
她转了转眼珠儿,发现自己挤在蒲笼车里,阿泠在边上陪着她,与她一起的还有两三个神色紧张的小宫女。
“水——”
她喑哑开口。
阿泠见到她醒了,欣喜的掏出牛皮水囊,半扶着人坐了起来,将水喂到了她的嘴边。
秦深抿了一口,半点咽不下,全吐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