扭身往堂屋走去,武妈走到门边,还未进去,就已经闻到了浓重的酒气。
抬手叩了叩木头门板,她缓声道:
“少爷,太簇大爷过来了,说是册书翻译之事有了结果,带了那个红毛夷子过来了。”
里头久无声音,死寂一片。
武妈未得允准,是不得进入堂屋之中的,她也只好干在外头着急。
“少爷,您听得见么?若是不见,我去回了他去?”
轻叹一声,她扭过了身子,冲着站在院门外的太簇摇了摇头。
正要提步离开,却听见咣当一声,房门开了半扇,弥散出浓重的酒气来——
“进来。”
卫槐君低沉沙哑的声音,从屋子里头隐隐传来。
太簇高声应了:
“是!”
他朝着武妈一颔首,像小鸡仔似得拎着红毛迈步进了堂屋。
乍一闻其中酒味,饶是太簇这般千杯不醉的,也难免有一瞬昏沉,一晃脑袋,才抱拳行礼道:
“督主,人带过来了,简单的字眼大约能说清楚一些,只是再详细些的表述,可能不是这十天半个月能学会的了。”
他抬眸看去——
屋中窗户紧闭着,厚厚的一层东昌纸,加上轻纱幔帐,阻隔了外头光线照入,屋中昏暗狼藉,地上、炕上,皆是一只只光釉酒坛子。
卫槐君屈着单膝坐在地上,小臂搁在膝上,骨线流畅。
他虚提着一只酒坛,掩在碎发下的眸子,泛着令人窒息的浓重的黑。
太簇心中一凛,忙跪了下来,不敢再站着回话。
红毛还不习惯中原的礼节,不情不愿被拉扯下来,他一屁股跪坐着,挠了挠头。
“念。”
卫槐君寡淡开口。
在太簇的眼神催促下,红毛噢了一声,从怀里掏出了那本日夜苦读的册簿。
那些英文他已倒背如流,只是如何用中原话表达给别人听,成了他头疼的地方。
在四夷馆学了好些日子,才弄明白了一些简单的词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