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深听他说话,不温不躁,声音也不尖细,和印象中得权得势的大太监不太一样。
感觉大阉宦,起码得是卫槐君那个样子的?
倒不是指非要有那般的美貌,而是那一股戾气嚣张的气势。
边上的小太监比秦深都高兴,他口中称谢,然后拐了她一记,小声催促道:
“愣着干什么?我师傅可是大内的副总管!他肯收你,这是你八辈子攒下的福气,快磕哇——”
秦深噢了一声,忙磕头道:
“谢师傅。”
老太监点了点头,从楠木圈椅上站了起来,一撩衣摆,他淡笑着吩咐道:
“毛豆,你带她先去住下,验身房的活儿你也与她说说,毕竟日后到了年岁,是要放出去婚配的,只做些外头细活就是了,里头就不必去了。”
“是,我记下了。”
那个叫毛豆的小太监躬身应下,送了老太监离开后,又扭头与秦深说话。
“方才看你是个机灵上道儿的,怎么到了我师傅跟前,人就傻了?”
他一边说,一边接过了秦深身上的包袱,领着路往后头走去,继续念叨:
“倒也是奇了,分你去验身房,给咱们这帮落根的人脱裤子,你倒也不觉着委屈?从前换了别的宫女来,哪个不是哭爹喊娘,吓得直抹眼泪?”
秦深笑笑道:
“我爹是刀子匠,我从小见多了。”
毛豆一听这话,神色就不一般了,当即扭头道:
“是哪位师傅哇?”
“小村子里的,只落过几刀,说了你也不晓得。”
她敷衍了几句,就糊弄过去了。
虽是这般说,毛豆还是对秦深转变了态度,笑着迎奉道:
“一行人识得一行人,我若日后出宫赎兰台,还要靠令尊大人,帮着说合说合红钱哩。”
秦深听着就笑了,心里却也无奈苦涩。
不管是大太监也好,小太监也罢,心心念念的无非就是赎兰这一件事儿。
大太监敛了财,不怕给不起赎钱,小太监辛劳一辈子,攒的还不够给刀子匠塞牙缝的,自要想着别的路子赎身,毛豆这会儿已经存了这个心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