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缓启唇,她凝望着他,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恳求:
“只是,我与他相厚一场,不希望他太过痛苦……王爷可送他去京城郊外的一处滩头村,其中有一户秦姓人家,家主秦山有秦一刀的名号,一刀结果,可少受些折磨。”
如果她的记忆没错,这时的小秦深方才七八岁,她会拿王葆的宝贝替了卫槐君的,将人从阉割刀下救回来。
卫厉觉得这些都是小事,既然主意是秦深出的,也愿意卖她这个人情:
“成,就送秦一刀那去,不过我劝你一句,这小子可记仇,你今日不杀他,又这般羞辱他,来日怕是拆骨啖肉,也要问你讨回这笔血债哟。”
他看了一眼地上已成肉泥饼的霭凌风,不由后怕一哆嗦。
若非想用卫槐君跟朝廷表衷心,他是很想一刀砍了他的,因为没了沈柔做胁,卫槐君丧心病狂的报复起来,自己岂不是跟霭凌风一般的下场了?
摇了摇头,他手一挥,径自上了前头的马车,准备打道回府。
只留下三两个护卫下来,收拾残局。
这时,张肃和根旺也追了上来,他们还穿着护卫的衣服,剩下几个见了,难免推脱活计,凭谁想去收拾那一摊稀烂的血肉?
“喂,说你们两个呢,这两个都就地埋了,这男的把头砍了带回来!”
交代完,他们一人一手,架起地上的卫槐君,拖上了另一辆马车。
风过疏林,冷雨拍面。
卫槐君的头发被雨水浸湿,碎发粘粘着血,挡住了他的眸眼——
他看着不远处的她,心已然被掏了去,连痛都是一种奢侈。
他选择相信她,一颗心却被碾在了尘土里,轻贱又卑微。
五年倾慕,她反馈给他的除了不爱,还有欺骗、利用和羞辱……
他宁愿她亲手杀了他!
呵,当一个阉宦?去随了天下的心愿?
‘卫戚’叛国投敌,大汉子民没有一个不在咒骂卫家断子绝孙的,天意不让他当忠臣良将,那就遂了他们的意吧。
杀人吮血,诡诈奸猾,为善无门,入魔却容易!
秦深看着卫槐君被拖走,地上留下的血渍,触目惊心。
可他空洞眸色下的那三分诡异剌戾,嘴边勾起的的凉薄笑意,更令她五脏俱疼。
他、他终究还是变成了那个卫槐君——
她无力阻止,还推波助澜的送上了最后一程。
悲伤的眸中,滑下了一道清泪,她逆风而立,衣袂翻飞。泪水添作细雨,淅沥下得更加凄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