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秦深靠在他的怀中,看不清身后他藏住的表情,却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体一瞬间的僵硬。
笑了笑,她声音轻缓如诉,看起温柔的情话,却被赋予了绝望的凉薄。
“还记得你走的时候答应过我,腊八回来,归期即是欢期,你能从此得获自由身,咱们种地腌菜,养鸡饮牛,做一对庄户夫妻,日日夜夜伴在一起。”
“我没忘——”
文琅的声音低沉,带着笃定的决然。
他反手握了回去,将两人的十指紧扣在一起,一字一顿道:
“秦深,我应你的话,我一句不曾忘记过,我这次提前回来,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。再等我几日,好么?”
秦深闭上了眼睛,藏起了即将滑落的眼泪。
面对他隐藏,她不愿戳穿,应对他的请求,她的回答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:
“好。”
她说。
可如何一个好,她半分也不知道。
他和卫槐君本就是一个人,他杀死卫槐君,也就等于杀死了自己。
现在,她再想起那日卫槐君的话,便能理解了,为何他说她只是养起来的一份希望,文琅的希望,到了最后,她依旧会用死亡,去摧毁文琅唯一在乎的东西。卫槐君伤害他,不是因为他恨他,而是为了让他心魔困苦,变得与他一般无二,人格间的互相吞噬,不就是看谁坚持不住自己的本心么?
她知道文琅一定对这个情况更加了解。
可该怎么做?又能怎么做呢?
偏首,秦深对上了文琅的眼眸,其中破釜沉舟的笃定,是她从未见过的决然。
或许……她该相信他么?
*
吃了药,秦深愈加瞌睡,文琅扶着她躺下,替她掖好了被角。
附身,他轻吻了吻她的嘴角,尝到了药气的苦涩滋味,阖上了双眸,他深吸了一口气,等他再睁眸的时候,已然寒意入骨,冰冷如霜。
扮演卫槐君,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拿手,往日不是不会,而是不愿。
而且,他和他,本就是一个人。
推开门,文琅踱步而出,一路走到了慈云庵外的竹林口才停下了步子,他长身玉立,拊掌击了三下——
竹林鸟飞影动,下一瞬,已有三五暗卫单膝跪在地上,听候吩咐。
“太簇,出来。”
文琅压低了声音,张开口,那凉薄淡漠的口吻,与卫槐君别无二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