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按照拍子的节奏,快速松开绳子,夯石随即重重地落在地上,夯出了一个深坑,震得大地也颤了一下。
秦深头回儿见到这般热闹的场面,便饶有兴致的跟妇人们在一边看着。
这时一个小伙子因为用力过猛鼓断了腰带,裤子一下子掉到脚后跟,出尽了洋相,围观之人个个笑得前仰后合,院子里充满了笑声。
打夯还在继续,秦深看了看日头,便喊上蓉娘她们,一并去往大灶台忙碌晌午饭。
想着汉子们辛苦打夯,原本定下的饭量,秦深又给多添了一半,菜也另多加了几道,生怕他们不够吃的。
碗筷桌椅都是大多是隔壁借过来使的。那些碗的底部都写有字,甭管是哪家娶亲出殡摆大筵,都是要挨家挨户借来用的。
院子里男人热火朝天的干着活,灶棚里头跟着炊烟腾起,脚步繁乱。
今日中午秦深准备了六菜一汤,大概摆两桌半,男人挤挤上桌吃,厨房帮忙的女人就在灶棚里吃,算半桌。
硬菜有两碗,一碗是坛子肉,一碗是肥肉蒸蕨菜,为了让肉看上去更实在、更经吃一些,她特意用肉汁卤了素鸡,并着五花肉和肥肉一起下锅,做了满两大盆的菜。
拿出海肠粉添了味儿,味道较着樊楼不逞多让。
另有一盘是全素做的荤菜,用藕片沥水挂糊,伴着料儿下油锅炸成排骨,闻上去、瞧上去竟和糖醋排骨一个模样。
还有醋溜白菜和茄子炒芥菜两盘素菜,并一碗油渣豆腐白菜汤。
一盆盆炒出来放在灶台上,香味扑鼻,惹得人不停的咽口水。
蓉娘擦了擦手上的水,笑道:
“这快赶上除夕年夜饭了,都是硬肉菜,咱庄稼人平日哪里吃过这么好的东西?”
提着炒勺,捞出最后一盘菜,秦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回道:
“没多少实在肉,看着满盆满碗,只是闻着像罢啦,吃到嘴里便不是那么回事了。”
蓉娘心有疑怪,便添了一句:
“这是为何?你家也不是真吃不起鱼肉的——”
秦深笑着摇了摇头回道:
“我佃了山地出去,这会儿又是兴土木造砖房,惹了多少人的嫉羡?树大招风,若想着日后有太平日子过,这才想了这法子出来,叫他们以为我是个重面子的,实际是个空心钱罐子,便能少了许多麻烦。”
蓉娘恍然:村子多是口舌妇人,男人们干活累极,狼吞虎咽下不一定会在意这些细节,倒是厨房帮工的婆子妇人么,一定会拿这些素荤菜说事。
她们会觉得秦深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有铜钿,只不过是装作阔气的模样儿,许是造这砖瓦院子,已经把她掏空了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