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是在东城,故而跑来抓药的也大多是朱门高第的奴才丫鬟们,为了府中主子跑腿买药,并不吝啬银两,只是颐指气使些,生意还尚算不错。
秦深把骡子赶进了药铺后院,毛氏第一个迎了上来。
“总算来了,快进来歇歇腿儿,喝碗子凉茶去去暑气!”
秦深率先跳下车辕儿,打眼看去——
来人穿着一件灰色棉经短衫,袖口缀的是水色围子,下身麻布凉裤,一双黑色绣花夹鞋。
她个头很高很壮实,膀子同男子一样宽阔,浓眉大眼的,远远看去鼻下确实隐着青黛色的胡子。
“打扰嫂子了,这些是我家腌的酸笋子,登不得台面,拿来给嫂子和殷大哥尝尝味道。”
捧出备下的酸笋子,秦深给搁在了院子里的灶台上。
“哎哟,太外道了,人来就是了,还带什么东西!快里头去,我带你看看铺面儿去,你若满意,明个儿我就腾挪出来,再喊个师傅给你规整规整,过不了几日便能开张营业了!”
毛氏边说边比划,亲热的拉着秦深的手就往铺子里头走去。
秦深笑着应下。
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,她心知这妇人性子爽快热心,没太多计较事儿,拿她也像对自家妹子一般对待,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好感来。
药铺儿其实也不大,一共两进的宅子。
对街的大敞间被做成了抓药的柜台,里面一进是间小的诊室,煮药炒药的灶台放在了后院,再往后就是一家人吃住睡觉的地方了。
毛氏的意思是,把小诊间的西墙打通,并着一处储间另起一进房间,专门给秦深做拔罐的铺子,南窗也能卸下来,换成上板儿的门面,对着大街开门,做来往的生意。
秦深拿脚步丈量了下距离,心里盘算差不多刚好,便欣然道:
“嫂子替我好打算,我哪有不肯的,只是这租金——”
“哎呀,说不收就是不收了,妹子肯替我试试那办法,我就感恩戴德了,再者来咱这里抓药的病患,不少也是虚肥淤堵之症,你能给拔罐去重,那也是行医施仁的事儿,谈什么金银这么俗气不是?”
毛氏大方的摆了摆手,丝毫不在乎那点租金。
秦深心下感激,方要开口说话时,却听前铺里吵嚷声起。
“你也不打听听,爷是什么人,难道会差你这点药钱不成?!”
“您、您小声些,我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上次端午节就该清了赊账的,您是万府的管家老爷,自然不差这点药钱,您若不方便,下次、下次吧?”
……
秦深和毛氏对视一眼,快步往前铺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