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深心中草泥马狂奔而过,这锅还能这么甩?
好在,边上看戏的也都不是傻子,殷老汉第一个就出声驳道:
“秦家女儿早嫁人了,晌午我还见过她,只在院子里晾衣服哩,上哪里阉娃娃去?混话掰扯,亏你们还是人叔婶!”
大家一并点了点头,都觉得钱氏这么说忒不讲理了。
廖氏护着秦深,心里又很在意丈夫身后的名声,难得对钱氏拉了脸:
“少泼这污水——你们大哥在的时候,从未有阉死人,都是悉心照料,痊愈了以后才让离开的,虽有生死文书,不要偿命,但把银子赔还给人家,也是应该的事。”
“娘,你不必费心替她出主意,说不定人原本就要谋财害命的,这钱,恐怕早就拿不出来了。”
秦深冷冷看向钱氏,眼底满是讥讽之意。
钱氏不知这是激将法,气得鼻子冒烟,当即一拍大腿应了下:
“谁说我没得银子?罢了罢了——你们拿来多少,我还你们就是了!”
她扭头往屋子里去,再出来的时候,手里提着三串铜钱,肩上扛着一大袋二罗面儿,一并丢在了妇人的面前。
因心痛拧起了眉头,随意挥手打发:“一文钱没少你的,快把人抬走吧,放在这里怪晦气的!”
妇人看了看秦深,又看了看手里的铜钱,不甘心道:
“可我两个孩儿就这么死了?”
“那你还想咋地!”
钱氏怪叫一声,掏出怀里的生死文书,几乎要糊在妇人脸上,嚷嚷道:
“你寻个认字儿的,好好读读,什么叫自愿净身,生死有命!”
妇人抖着手,无奈接过生死文书。
她只气自己昏了头,没打听清楚就送了娃娃去阉房,白白送去了性命,若早知秦山已经死了,她如何也不会愿意的。
秦深一直沉默不言,她盯着妇人手里的文书,白字黑纸,像一道免责金牌,由得钱氏和秦水肆意妄为,却又无可奈何。
有了这张东西,就算是去打官司,也判不了钱氏什么罪。
看着妇人落寞的转身,男人们上前来,合力抬起了两个孩子的尸身,她喉头里像堵了团棉絮,哽咽的不行,心头一阵阵的发酸。
她记起秦山临死时的话,他执着这门伤阴鸷的手艺,有时候,恰恰是为了尽力保护这些孩子。
当不当太监他无能为力,这都是天定的命数,可护着他们性命、身子、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了。
就当妇人抽噎着要离开时,从后院跑出个少年来。
他踉跄着步子,浑身软绵无力,沙哑着嗓子道:
“别走——这人压根就不会阉,两个娃儿是活生生疼死的!他连大麻水也舍不得下本,就那么生阉,直把人当畜生骟,他压根就不是秦一刀!”
秦深听着这话,吃惊万分,她忙抬眼看去,见来人是荆禾。
怎么几日时间,他成了这副模样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