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端起桌上的汤碗,呷了一口汤——
秦深看到了他端在碗边的手,俨然少了两根手指头!
心中咯噔一声,一个人的名字浮上心头:
廖荣?!
他不是跑去青州躲债了么,怎么又回京城来了?难道廖氏和梳杏又寻了他来?
秦深拧着眉站了起来。
可还没等她走出铺子与廖荣说上话,却见两个凶神恶煞的地痞冲进了铺中,他们一把揪起了廖荣的衣襟,按在了桌面儿上。
秦深见状,只好停下了步子,静观其变。
青木也跟着站了起来,他挡在了秦深和小鱼身前。
沉着脸,一瞬不动的盯着铺外的情形,生怕外头之人打起来,殃及到她们。
“廖大爷好兴致啊,大口吃着肉,大碗喝着酒!欠咱兄弟的银子,你不打算还了?数数你还剩下几根手指头,几粒眼珠子,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呀!”
为首的恶霸生得铁塔一座,结实的螳螂小肚腿儿,他一脚跨踩在了马札上。
伙计想上去劝几句,被恶霸一个瞪了回来,他只好挡在铺子门口,怕里头吃饭的人趁乱溜了,连饭钱都没有留下。
廖荣哇哇叫着,讨饶道:
“别介,别介,我女儿有钱,我女儿有钱替我还,她还给我捐了个候补道儿,等着吏部衙门开印了,我就去补照!”
“哟哟,那以后还要叫你一声廖老爷啦?”
恶霸哈哈大笑了起来,一掌拍在他后脑上,怒道:
“别忽悠大爷,你女儿呢?叫她拿钱过来!京城扔块砖都能砸到个皇亲国戚,别说你个小小捐来的候补道了,凭你是谁,不还钱,老子照样剁了他!”
秦深把这话听到了耳中,心里倒不觉得廖荣在吹牛。
廖梳杏拿走了她全部的家当,若变卖那几十亩山地,并着五十两银票,确实可以替廖荣捐一个候补道。
等何时应了缺,下放到州府县去做个小官县令的,大肆搜刮民脂民膏,不用几年时间,就能把这个捐官的钱尽数挣回来了。
“别剁我,别剁我!杏儿——杏儿你来啦!”
廖荣冲着街上的一个女子招了招手,秦深定睛看去,果然是廖梳杏!
她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裙,双耳坠着翠玉环,露在袖外的手腕上,是一只金黄的虾须镯。
再无往日农家小妞的土气,摇身一变,倒像一个官宦家的小姐了。
秦深再低头看了看自己——
破旧缝补的袄裙,两只手腕光光的,头上也只是一支素银簪子,半点不值钱。
秦深紧紧攥起了拳头,对于廖梳杏顺走她的钱财,她一直记在心里。
不问而取是为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