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皇生性多疑,帝位坐得越久,疑心越重,特别是近几年来各个皇子都已成年,虽早到了立太子之机,但段皇迟迟未见动静。
他看着座下的几个儿子,一张张年轻洋溢的脸上、青壮的身体里都藏着一颗权倾天下的野心。他不经想到自己如今尚且安在,依旧能安坐帝位20年。
他眯了眯眼睛扫视了一轮大殿,“这20年里,会是谁等不及要把自己拉下,坐上这龙椅呢?”
他要平衡的东西太多,皇权与军权、皇权与相权;他要提防的人也太多,即使已经拥有了天下,但君臣父子妻妾,每一项关系都不会带给他安全感。
只有权,所以他一直知道,要把权利紧紧抓到自己手中!
他也深谙,帝王之道,必须均衡好各方面势力,才能稳住手中的皇权。一家独大,给他造成的只是无穷的威胁。
“都起来吧。”段皇慈祥的摸了摸胡子,对着殿内众人道:“当初边疆战事吃紧,逆贼苏陨峰叛国,兵部繁忙,礼部众大臣与苏家交好忙着清洗彻查,故将博修首猎之事交于宰相府全权办理。博修是霓妃自小养到大,魏鹰扬又是霓妃的侄子,霓妃自然想出力让自家人把事情做好。这件事不怪她。”
霓妃听到这,嘴角扯了一丝得意的微笑。
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笑不起来了。
段皇接着说到:“博修乃先后的幼子,先后在世时一向宠爱有加,皇太后更是疼爱不止。此次猎场受惊刑部侍郎魏鹰扬的确办事不利存在漏洞,降职处理以示公正。自家内部之事,不便朝堂再议,此事到此为止,都退了吧。”
段皇说完龙袍一挥,在太监们的陪同下先退了下去。
这一决定,幕帘后的霓妃身子明显一震,心说看来自己小看了这个老狐狸。
一群人就这么草草散了场,各自回宫。
宫廷西南主干道上,骑在马上的年轻侍卫左思右想打不通经络,不解地问自己的主子七王段博征,皇上为何如此反常。
面色阴冷的王子勒了马,看着地上倒影出的影子,许久才开口:“端休你记住,看事看里子。霓妃自以为垂帘听事风光无限,得意洋洋,其实今晚我们都是棋子。父皇那只老狐狸不过借此看看我们这些棋子是楚还是汉。”
是的,其他的王子也在出宫路上渐渐想明白了。自己的父皇才是下棋的那个人,不过是看看棋子分属阵营而已。
如此一来,他们也安了些心。
政权军权分立,已解决了掌握重兵的苏陨峰,接下来就应该到相权与皇权的斗争了,父皇总归没被霓妃迷了眼。
轿子回了府,经过荷花池,段博修让下人停了轿遣散了随从,慢慢踱步到池中凉亭,看着夜色中闭了的荷花,满池的睡莲都是他特地请了父皇从母后的凤鸣宫移植过来的。
他有些累了,从父皇答应将十四弟博修的首猎交于宰相府去办时,不知霓妃和魏延年打的什么算盘,他就开始处处安排保护自己的胞弟。
说也奇怪,母后在世时,自己对这个年龄相差十岁的胞弟并无过多好感。父皇有太多儿子了,他有太多兄弟了。加上他原就淡漠的性格,除了母妃和谁都不太亲近。
宫里规矩多,博修满月时,他才见到了害得母妃不能如往日般陪在自己身旁的弟弟。
肉肉的小手抓住自己的手指不放,一个月的小孩浑身上下使着劲抓着自己的手想往嘴里放。
那会的他也是小孩心性,与一个满月的婴儿较着劲不让他得逞。惹得博修涨红了脸,哇一声就哭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