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深淡然看了过去,还是那只花簪,时光变迁,四色琉璃的光泽却未减半分,反而比从前更加细腻釉滑。
看得出,是有人时常擦拭爱护的。
捻起簪子,她斜斜插入到回心髻上,温润浅笑道:
“回去复命吧,晚上我会赴约的——”
太簇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同意了。
按着督主交代下来的话,看起来是个很难搞的女子,谁想一句话就同意了?
他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,挠了挠头,颔首就准备离开。
“太簇——”
秦深又唤了他一声。
他伫步回头,目光中有些疑惑之色,再等她开口。
秦深摇了摇头,温声笑道:
“没事了,你走吧。”
太簇点了点头,转身出了医馆大门。
秦深扶着桌角,有些力竭尽的坐了下来,她看见太簇离开的背影,心中欣慰:
‘能在这里见到旧人,真好。’
*
夜幕很快降临,月影微凉
农家院唯有东屋点着油灯,还住着人。
秦深今日难得坐在妆奁镜前,执着木梳打理自己的头发——
她挽好了回心髻,遮住了额前的那道伤疤。
略施粉黛,掩去病态苍白的脸色,又点了点朱唇,不叫自己的唇太过苍色。
换了那件狼皮袄子,一身水色马头裙,另围了一件大氅衣,她拢着汤婆子在袖筒中,推了房门出去,坐上了前往象岩的马车。
马车颠簸中,她的心情是平静的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,她对卫槐君的歉疚,对文琅的执着,渐渐分得不是太清了,她的心明白而又糊涂。
既是糊涂,那便难得糊涂吧。
一生须臾过,就像秋暮的草一般,她已时日无多,面对生死时日的束手无措,往日执念成了一种尘封后的安然。
她似乎用时光欺骗了自己,跟着把心意埋葬了起来。
马车出了城门,出了郊外,一路盘山而上,到了象岩山的山麓,卫槐君入住的别院就在这山麓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