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怕我……”
他的声线微微抖动,尾音更是带了一分哽咽,起伏的胸膛下,是他满腔的压抑。
秦深还是第一次见他流露那样的神色。
表面越是风轻云淡,内心便越是悲怆孤寂。仿佛那一身破损的皮肉,是他灵魂借宿的躯壳,太多世俗人只是因为惧怕它,而馈之与冷漠畏惧,拒他千里之外。
而自己,恰恰也成了这世俗众人中的一个人了。
深吸一口气,秦深再抬眸时,已换上了一副笑眸:
“怕你做甚么?你叫人伤成这样,手脚功夫一定很差,说不定还打不过我呢,如此我又有什么好怕的——只是大黄性凉又泄,我怕真冲你使了,叫你晚上起夜蹲茅坑,那不吵死我了!”
挨着炕沿儿边坐下,她伸手,从炕柜上翻出一件簇新的细棉布里衣来。
里衣抖落开,隐隐传来一阵松子的木香气。
“这是新给你裁作的里衣,我挑得是细软的棉布,因是才做的,怕贴身穿会有些刮肉刺痒,便先下水浆洗了……喏,用的松子去壳煮沸,还加了木香,混着熟面儿汤浆洗出来的,里衣挺括又柔软,你摸摸看!”
文琅从炕上仰身起来,骨骼匀称下,他就是坐着,小腹上也没有一丝赘肉。
“何苦费这心思,我进出地下城,污损是常有的事。”
“明知会污损,那你还不仔细着些?乱七八糟的地方就不要去,明知会受伤,那就避着些……你就算不顾着身子,也得念着我给你做的衣裳吧?”
秦深撇了撇嘴,装作一副嫌弃的模样,又添了句:
“特别是血渍,最难浆洗了!”
文琅垂着眸子,在她的督促下,把簇新的里衣穿到了身上。
大小正合适,料子也极为柔软,素白遮掩上他身上的伤痕,墨色发梢钩缠在衣襟处,成全了他一惯的郎朗风月。
“好。”
望着秦深的眸子粲然似星,他温声低语,却只应了一个字。
秦深不知他应了什么,但这一个‘好’字,在她听来,似乎带了一份决然的坚定态度,像是他终为自己的人生做了次主。
回望他,她双眸似星,笑意温浅:
“既应下了就要做到,下次回来若破了个洞,看我怎么惩你!”
文琅怔怔的凝望着眼前之人。
秦深垂手如玉,他抑制不住心中不知所起的情愫,于是抬起手,握上了她纹路交错的手掌——
她的眼睛似寒星,眸光在月影清辉下缓缓浮动,滋润了他本以为枯槁而悲戚的生命。看书阁『m。seeshu。net』,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