竟是二十年前,汉炀帝的陵墓。
皇帝不是死了才开始修陵的,可能从他登基开始就着手准备了,需要花费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建陵,只是她没想到,他的皇陵竟然选择建在了榆关边的北祁山下。
仔细看这碑文,大多是对他的歌功颂德之语,只不过碑只写了一半,只是对他前半生功绩的编纂宣传,后来建州人打进关内,他成了亡国之君,连皇陵都没有葬进去。
一半空碑像是断层的朝代,已永远坠入地狱里,只存在轶卷的历史长河中了。
可霭宋告诉她的故事,不是千年之前发生的事么?
照理说,埋藏神药的墓地,应该不止二十年光景才对吧。
她缓缓几步走上璇玑露台,四顾周遭。
气势恢宏的灵殿前,光是殿门就有两丈高,门上刻绘着龙纹神兽,人只能仰首瞻仰。
这恰恰也是身为帝王对世间凡人唯一的要求,生前他一统河山,死后也是阴间之主!
下意识握上了灵殿上的门环——
倏地,一声破空疾风从耳边擦过。
秦深耳廓一动,立刻便闪身一边!
而她离开之处,恰好一直杀气腾腾的厉箭牢牢钉在了门沿之上,甚至将她裙裾边上的衣角一块钉在了上头。
瞳孔一缩,她迅速抬眼看去。
见白玉石阶的尽头处,随她一起下地的土夫子们浑身浴血地站在当下。
每个人都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,伤口都是被爪子拉出的,皮肉翻出,深可见骨。
没用的已经交代在蝙蝠尖牙下了,剩下的人像饿狼一般紧紧盯着灵殿门外的三个人,好像要把方才所受的折磨痛苦,尽数从他们身上讨回来似得。
“东家们,生死一线,早些时候雇我们下地,可没说这里如此危险!”
说话的人正是二毛。
他从人堆里走了出来,他掏出腰际的牛皮水囊,喝光了其中的水后,重重砸了地上。
土夫子们纷纷掏出了家伙儿,挽起了长弓,对准了灵殿前的他们
霭宋抿着歉意的笑,抖着宽袖还想婉转一二:
“大难临头各自飞,我虽不是土夫子,但也懂你们这行的规矩。咱们搭伙下地,各有各的营生利益,你们为财,我们也有自己的事儿。生死攸关下,自然是能跑一个是一个!不过嘛,看来各位身手都不凡,是我之前看走了眼许诺少了,等咱们出去,我一定付各位双倍的雇钱,如何?”
既都是贪财之辈,化干戈为玉帛最好的方式,就是谈钱。
出乎秦深和霭宋的意料之外,二毛轻蔑一笑,半点没有入耳。
他反而是死死盯住了被青木护在身后的秦深,冷言开口:
“杀了他们三个,将这个女人的血装进水囊,我—要—她—死!”
本想活着将人骗去那个地方!无奈这地下危机重重,她又有人拼死相护,为了不耽误太后和荆公公的大事儿,他只能费些事儿,直接杀掉她,取血带走。
二毛一声令下,他们迅速解下腰际水囊,像是洒酒祭旗一般倒在地上,断绝自己生得后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