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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府中有自己的药库,秦深离开荷塘后,费了不少功夫才混了进去。
依着虎子的病症,她偷拿了些药材,另带上针灸木盒,拢着衣襟再去灶房走了一趟。
厨子很多,都忙着准备皇帝的膳食,虽不比宫中靡费精致,多少也要花些心思。
她趁着人多眼杂,拿了一袋秫秫面儿、一些绿豆、还有根胡瓜。
揣带着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茶房,阿泠已经在那里等着了。
她生起小炉子,架好药罐,只等秦深抓药回来,就把惠王的药给煎起来。
“不必多,煎得稀一些,时间紧张,我没有办法具体称两——惠王还小,少一些就是了。”
“好!”
阿泠应了,接过她拿来的药材,用药杵捣碎了,一样样煎煮了起来。
秦深刷锅倒水,给虎子煮起辅食来。
秫秫米混着绿豆煮烂,再添上胡瓜捣烂挤出来的汁儿,搅拌在一块儿,香糯细软,最适合发烧时清火下咽。
都用食篮子装了起来,秦深朝着阿泠点了点头,两个人往马厩边的矮房而去。
阿泠负责引开门外看守的小太监,秦深带着食篮子混进去。
她没有听晏子的混账办法,无法就是每日辛苦一些,打游击战一般混进来罢了。
屋子只有一豆灯火,昏暗闷热,连开窗通风都没人做。
秦深怕虎子热出个好歹来,忙搁下食篮子,俯身支起了窗架子,让夜风透了些许进来。
“虎子,咱们先吃饭饭,再把药喝了,一会儿姐姐再给你扎几针,不疼哈。”
自言自语的哄着他,她小声的靠近,生怕把他吵醒了。
可走到摇篮边,她就觉得不对劲儿!怎么、怎么闷头盖脸的睡着?
“虎子!”
她叫了一声,立刻掀开了薄被,只见虎子小脸青紫,唇惨白无色!
翻开他的眼皮,见瞳孔已然阔大,她颤抖着指尖,探向他的鼻息……
喉头哽咽,她立刻捂住了嘴巴。
膝下发软,秦深跪在了地上——
手还扶在摇篮边,心像被碾成了齑粉一般,连痛都察觉不出来了。
她们还是人么?
这么小的人儿,如何能下此毒手?!
他已经生病了,烧得快要死了,却还是有人等不及,要他即可去死。
秦深落下愤恨的泪水,一腔怒火转成喉咙间的嘶哑,漏出点点恸哭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