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过御花园的一片荷塘,莲叶蓬蓬,弥漫了整个水面,似乎只等六月菡萏盛开的时节。
绕着水塘一路走,阿泠提着灯笼,在前头照着泥泞的石子路,口中劝着:
“姑姑,咱们回去吧——这里晚上漆黑,又近池子,若失足掉进去了,可没人来救。”
回去?
她不知如何面对卫槐君,连质问的话也再难出口。
人都死了,再质问他又有什么用?
他有他的经纬大业、权谋算计,区区北行一条人命,对于他来说,简直和蝼蚁有什么区别?
惨淡一笑,她的脚踢到了一块石头,钝痛之下重心偏失——
眼瞅着就要翻身掉进池子中,却被一个人捞了回来。
“小心。”
昆山玉质,清流之音。
秦深很惊讶,大半夜的,他怎么在这里?
借着月光看去,多日不见的霭宋似乎又清瘦了几分。
他依旧穿着那一身脏乎乎的白袍,手里握着鱼竿,坐在一块岸石上钓鱼,桃花眸笑盈盈的,一派闲适恣意。
“鱼没钓上来,倒捞了一个你回来——我都没有想不开,你是替我鸣冤,要跳池塘为我申诉?”
再火烧眉毛的时候,他的嘴里也没一句正形话儿。
一副吊儿郎当的浪子模样,似乎并没有为母妃被罚,自己被禁足这些事而烦恼。
秦深站稳了身子,看他空空如也的鱼篓子,淡淡道:
“拿黄连做饵儿,你钓得上来才有鬼了。”
霭宋很惊讶的望了过去,恍然后,长眉一挑,轻笑着道:
“果然是你——虽不知你如何保养,还亦如二八年岁,大抵是医术好,所以童颜得保?来日等我老了,你可也要教教我,不然那些倾慕我的女子们,可都要心碎了。”
秦深既已恢复了温琅琅的记忆,自然是认得霭宋的。
那时,他穿女装来医馆捣乱,她送了他一斤黄连捉弄,却不想从此他便拿了黄连做饵,日日在陇西城的河边垂钓,妄想钓上一条鱼来。
有人问他,他的回答总是一样的。
‘连鱼都知道避苦赴甜,为何人却不知?还要往天下至苦的位子上争抢而去?’
或许,他一直再等这条鱼。
让他甘愿放弃逍遥恣意的生活,奔赴他所认为的“人间至苦”。看书阁『m。seeshu。net』,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