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止,剩下的东西呢?”
傅氏撇了撇嘴,不情不愿的抬起下巴,示意了堂屋和东边:
“被老大媳妇拿去了些,那两罐值钱的,被娘拿去了——听说这两罐宫粉,现在老值钱了!卖宫粉那作坊铺子,不知咋得,关门拉!这下好了,听说宫里宫外,这粉的价钱翻了好几倍,许多大商在高价屯货哩。”
秦深听见“宫粉”二字,心中一紧——
又得知作坊铺子也关了门,对蓉娘、毛嫂子他们的去处,自然也挂在了心上。
本来她还打算等身子稍好一点,就去京城的毛氏药铺找人,毕竟当时留下的嘱咐,是让大家逃离后,都在药铺碰头的。
“我去找她要回来。”
沈柔提步就要往堂屋去,还未敲门,婆婆乔氏就自己出来了。
她头上包了块青布抹额,一身老旧的青灰棉袄,吊梢眼淡眉毛,脸上肉耷拉了下来,一脸不高兴的样子。
“是我拿的——镇子上的王老板正在收这宫粉,一罐五两银,我拿了两罐换了十两回来,够咱一大家子开销大半年的了!真是不会过日子的,下定礼,随意再换一样不就结了?又不是亲生的娃儿,这么上心做什么?”
沈柔没想到,自己提前备下的宫粉,现在居然涨到了五两银一罐了!
她也曾出入王府,卫厉拿过许多珍贵的脂粉膏水给她,她当初正是看中了宫粉细腻的粉质,才咬牙花了大价钱,替青木买了两罐做定礼备了下,现在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钱,可以另出一份定礼了。
“您如若卖了,也把银子给我,我另给青木备礼去。”
沈柔这话一出,气得婆婆乔氏胸膛起伏,脸拉得比驴脸还长:
“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,每个月吃饭的银子,你和老大老二给我一样的,你怎得不算算,你多了几口人吃饭?现在又捡来一个丫头,倒是把这钱给我添上?”
张肃铁青着脸,虽然一直孝顺爹妈,可也忍不住顶了一句回去:
“小鱼帮着家里烧饭洗衣,青木下地干活儿,他们不敢吃多,吃的都是挑剩下的菜饭,孩子们何曾抱怨过一句?”
“咱张家收养他们,已是天大的恩情了,干点活儿又怎么了——好了,别说了,这银子我是不会给的,就当收了这个丫头的饭钱了,看着病恹恹的样子,少不得又得吃药,别提帮什么忙了!”
乔氏撂下这句话,捶着老腰扭身回屋了。
傅氏迫于张老二的压力,不情不愿的从屋子里,翻出了那块青色的三梭布。
她塞到了沈柔的怀中,鼻下轻哼一声,也拉着丈夫回屋哄孩子去了。
沈柔轻叹无语,抱着东西进了南屋。
秦深看了看屋子里,一溜长矮房子被隔出了内外两间,里头的土炕上,只留着一副被褥枕头,炕边上还搭了一张竹板床,像是张肃睡得。
外头隔间,是用条凳临时搭起来的床板,是小鱼和青木睡觉的地方。
“姑娘就睡炕上吧,你身子不大好,莫要再受了凉。”
沈柔替她铺好了床,顺手将那匹青灰色的布,塞到了炕尾的角落去。
那角落原先整齐摆好的定礼,现下被翻得一塌糊涂,便是一篮子数好的鸡蛋,这会儿数数也少了好几个。
张小鱼眼睛红红的,立在边上,想说些什么,却又忍了回去。
沈柔摸了摸她的脑袋,轻声道:
“没事儿的,娘再想办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