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深吹了吹文书上未干的墨迹,仔细看了一遍,确认没有问题了,她才好生收起来,贴身藏进衣兜里。
三两银锞子煞白可爱,她一并放到钱囊里。
感受到银子的分量,她心中免不得松了一口气:这单生意成了,终是可以解一解燃眉之急了。
廖氏在边上傻愣愣的,她万不敢相信这种粗贱的笋皮,竟然能卖到樊楼里来?无本买卖,竹林里遍地都是竹笋,居然能卖上五十文一斤?一扇猪肉才百来文哩!
趁着没人,她偷偷在袖子底下掐了自己一把,痛得浑身一哆嗦,才知原不是梦,喜上眉梢,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了。
“娘,我们走吧,先给你去抓些药,再上南街肉杠子铺切扇肉回去。”
秦深辞别了玉娘,同文琅一块走出雅间,一路出了樊楼的大门。
“不不,到处都是使银子的地方,我这胎稳得很,不必再吃了,那肉更是可以免,不年不节的别铺张浪费,挣些银子不容易的。”
“我心里有数儿,你的坐胎药断不得,这就去抓来吧……家里好些日子没开荤腥,荆禾和庚子正是要补的时候,别的尚且能将就,养身子的事儿耽误不得。”
“诶,好吧,这家是你当着,你来盘算使钱的事吧。”
秦深搀上廖氏的胳膊,等她小心跨过半膝高的门槛儿,才放心放手。
出了门,就撞上了钱氏,她还没走,一直在楼外头等着。
钱氏气得胸膛起伏,见着秦深像见着了仇人!
只因秦深不让她进樊楼吃饭,她自己身上又没个铜板子,不能搭牛车回村子,她只好眼巴巴等着她吃罢了山珍海味出来,为得这丢人现眼的事儿,她没少受边上轿夫们的取笑刮刺。
见人出来了,钱氏上前就要拧她的胳膊:
“小贱蹄子,自己胡吃海喝,晾了我在这里!你娘只生了你没养你是吧,你个没良心的小贱人,让我叫人笑——笑!”
她这一记下了死手,秦深逃避不过,觉得手臂上的一寸皮肉叫她拧了个转儿,疼得当即抽起了凉气!
奋力挣脱开,她抬起手就要一个耳光子扇去!
无奈身子太瘦弱,还没摸上壮如牛的钱氏,已经反手被她抓住了手。
眼瞅着秦深要吃亏,文琅拧着眉头,上前手一挑,不着痕迹的卸去钱氏的力道——钱氏一脸懵逼,不知这个阉人使了什么坏招。
“妈呀,打女人啦!这阉货为了姘头打自家长辈啦!”
钱氏耍起了泼,张牙舞爪就要上去撕扯文琅的衣衫,想着在他脸上抓几道血痕,一个丑癞子,一个丑阉货,才是绝配。
她这意头才起,突然一道疾风而过!
一粒小石子瞬间打在了她的虎口处,痛得她哇哇直叫。
秦深见势反应过来,立刻意识到边上有人帮忙,忙扭头去看——
大街上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,石子是从人堆里飞出来的。
“谁!谁!”
钱氏捂着手掌,怒目圆瞪,点着人群破口大骂,可她还没完整痛快的骂上一句,下一粒石子转瞬便至,这次是直奔她的牙口来的。